一顿饭宾主尽欢,收拾完碗筷,张家一家就告辞了,瑞雪烧了一锅热水,先让赵丰年洗了澡,然后换了新水,自己也洗了,就慢慢悠悠的一边用一把桃木梳子梳理头发,一边坐在桂花树下吹风。
桂树上的桂花早已经过了旺盛期,但是也有许多迟开的,不堪夜风的摇动,飘飘然从树上落了下来,瑞雪想起前世时,母亲曾用桂花给她们姐弟做过的好吃食,就跑进灶间翻了只大海碗来,借着清冷的月光,一边哼着歌一边捡拾着桂花。
赵丰年站在窗后,看着白衣黑发,在月光下不时因为接到一朵未落地的桂花而欢笑出声的女子,不自觉的痴了…
“哎,”张嫂子手里捏了一块青色的抹布,不时长叹出声。
瑞雪在眼前的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拿起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交给坐在旁边的栓子,说道,“这是珠算口诀,你收好了,闲暇之时就仔细背下来,越熟练越好,等我考过你了,就教你拨算盘。”
栓子欢喜的脸都红了,恭敬的站起身,双手接了过去,“是,师傅,徒儿一定会用功背诵。”
“也不必太累,学本事不是一日就能成功的。”
栓子尚未答话,张嫂子实在忍不住了,凑到两人跟前,懊恼说道,“我说妹子,咱们这店里一个客儿都没有,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啊。”
瑞雪笑了笑,打趣道,“我还以为嫂子要把那桌子擦出个洞来呢,原来是担心这事啊。”
张嫂子苦笑说道,“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那么多银子投进去了,如果不赚钱,岂不是白忙活了。”
“放心,嫂子,中午不是还有二十几个客呢吗,今日也有一百文进账,不算白忙活。况且这只是第四日,以后什么样子还不好说呢。”
“哎,这一百文进账哪够啊,昨日那小半桶雪羹和五块发糕,你又送人吧?”
“现在天气还很热,不送出去,放酸了岂不是可惜,再说那徐宽大哥家里孩子太多,又是个老实人,咱们帮一把也是积德行善了。”
怕放酸掉也可以留着自家人吃啊,送人可是连个本儿都收不回来。张嫂子无奈,她也不是不同情那徐宽徐仁兄弟,只不过,这店里一日也就进个几十文,瑞雪这般慷慨下去,恐怕过不上半月就得关门了。
她张口还要劝说,这时,门外走进来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鬟,一见她们三人坐在桌边,就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瑞雪站起身,笑道,“我就是老板娘,这位姑娘有事?”
那小丫鬟却没有立刻答话,眼珠儿滴溜溜转了两圈儿,把屋中的摆设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颇有一些嫌弃意味的说,“你们这铺子也太简陋了。”
瑞雪眉梢挑了挑,仔细打量了小丫鬟身上的衣裙饰品,猜到她的主家必定是个富有的,所以语气如此高傲鄙薄,但是开门做生意,和气为上,于是她还是笑着说道,“乡野小店,自然粗陋些,姑娘还没说,可是有事?”
小丫鬟瘪瘪嘴,好似极不情愿的说道,“我们小姐听说你们这里卖一种叫雪羹的吃食,正巧到了吃点心的时候,就派我来买一碗回去尝尝新鲜。”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稍等片刻。”原来是买主上门,瑞雪笑眯眯的拿起一旁的白色棉布套袖和围裙穿戴好,就要拿陶碗去舀雪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