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事情原委就是这样,是孙知浩有意动作,和岳丈无关,爹又何必气恼于他呢?到底是亲家,爹将他拒于府外,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沈家名声不妥。”书房里还燃着蜡烛,鸡鸣声偶尔传来,方知将是天明。
“你这么早回府,为的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情?”沈老爷的心情看起来极其不好,他尚且为沈家日后的生意发愁,彻夜不眠,却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没有开采玉石的文书,沈家便不再是苏州城唯一售卖玉器,供应玉器的商家。但是,若要另寻其它经商途径,铺子,货源,还有原先铺子里堆积成山的玉器饰品,都成了极其麻烦的事儿。
都说树倒猢狲散,沈家这课大树还没倒呢,商会的那几个老狐狸首先倒了派,纷纷去讨好宋老爷那边儿的人。怕是不出几日,他这个商会会长的头衔就得落到宋老爷头上。
“我知爹在为生意烦忧,何必呢?”沈绝心笑了起来,那张春风满面的脸和沈老爷尽是忧虑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见沈老爷的脸绷得极紧,当即收敛笑意,道:“我知爹的想法,孙知浩此举,正好让我们沈家尝试新的经商途径。若是爹相信我,不妨将此事全权交予我办。依孩儿的想法,便是将苏州的玉器铺全部迁至凉州,只留一家人尽皆知的老店。眼下孩儿手里尚有几间空铺,那是半年前孩儿低价所购,而今正好派上用场。昔日孩儿曾向爹建议过经营粮食生意,今日孩儿仍是如此建议。百姓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沈家因此改头换面,稳定之余亦可选投其它经营。如此,还怕他宋家富过咱们不成?”
大抵是猜出沈老爷的犹疑,沈绝心又道:“不如这样,此番所需全部银两,全由孩儿所出。只是这里头有个话儿,他日所赚,我要拿其中的一半儿,不知爹意下如何?”将沈家的财产全部没入自个儿的囊中,是沈绝心答应过沈夫人的。而今大好机会,不可不用。
沈老爷望着沈绝心,眼底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不知道沈绝心背着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他以为这孩子始终都在花天酒地里挥金度日,尽管沈家日后的生意都要交在她的手里,沈老爷却并没打算过早的让她接触沈家的大部分生意。而今这孩子说出这番话来,沈老爷不得不承认,他得对沈绝心刮目相看。因为,他根本不清楚沈绝心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又或是,她手里握着的财产,到底有多少。
“你,哪里来的钱购买空铺?”沈老爷问道,有心想要沈绝心给他个答案。毕竟,他是她爹,怎么都不该隐瞒吧。
“喔,只是相熟的人低价卖给我的,倒也没出多大价钱。”沈绝心随口一说,着实没有打算跟沈老爷全盘托出的想法。她看着沈老爷,这个少时自个儿就敬畏满满的爹,此刻早不是当年那般的意气风发。他老了。沈绝心对自己说,笑容里夹杂着少许对长辈的疼惜,但说出来的话,却失了情意:“爹在犹豫什么呢?在商言商,亲兄弟尚且要明算帐,与爹五五分半,其实不亏。况且,沈家的生意早晚要交在孩儿的手里,爹觉得,不该吗?”
“罢了。”保住沈家的首富地位最为重要,生意早晚都要给下一代,若她真能把此事做好,也说明她有那个能耐。“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答应就是。心儿,你是我的孩子,沈家的生意,靠你了。”
“请爹放心,一切有我。”一锭金子被沈绝心放在桌子上,自刚才说话,她就一直在把玩着,而今该说的都说完,沈绝心心里头也有了九成把握,剩下的,就是趁早把所说之事加以实施。
凉州有楚卿,苏州有裳媚儿。沈绝心凭着两个女人的帮忙,在几乎最短的日子里张罗好几间新铺子的生意。尽管新生意的起色尚且不知,那些被运送到凉州的玉器饰品几乎收到不少人的追捧,得以大赚。凉州的生意如日中天,苏州这边儿的生意尚且起步。沈绝心有心联合各家的小商户成立新的苏州商会,以此牵制那些大商家们所拟定的价格。但她到底是个小辈,所行之事全在暗中,不能明说。来来去去,这联合各家小商户的事儿就落到了凌员外的身上。他到底是员外里的前辈,说起话来自然让人信服。
如此想着,沈绝心当即带上几份厚礼前去凌府拜访。
沈绝心在外面等了很久,方才有凌府的下人前来给他开门。只是他把沈绝心拦在了外头,其神色鬼祟,说起话来亦带着些许结巴:“你...你...你找谁?”那下人扶了下头上的小帽儿,似乎并不知晓沈绝心的身份。
“在下沈绝心,沈府的少爷,是凌员外的知交好友。此番前来,乃有事相商,劳烦小哥儿通报一声。”沈绝心瞧他眼生,又见他并不认识自个儿,还道是凌府新招进来的下人,并未怀疑。
“沈...沈家的...少...少爷。”只见他下意识的瞥了眼身后,抓着门边儿的手稍稍用力,迟迟不肯请沈绝心进府:“老...老爷...不在...你,你再...再来吧!”
“噢?凌员外不在?可知他去了哪里,何时归来?”
“不...不知...道。”下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竟是有失礼貌的朝她摆摆手,道:“你....你走吧!老...老爷...不,不在...”
“既是如此,沈某明日早点儿过来。至于这个,还请转交给凌员外,算是沈某的一点儿心意。”说完,沈绝心也不做多留,更不曾去留意那说话结结巴巴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