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话真是直率啊。”闻人柳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温灵筠,以丝帕捂着绣口笑。
温灵筠知道她是想说自己谈吐粗俗,其实以她这个魂体的阅历,装装含蓄风雅也不难,只是她最不喜与人虚与委蛇,尤其是在对方含有一些别样心思的情况下。
温灵筠闭口不言,闻人柳却似无所觉,仍是笑盈盈地,“姑娘多大了?”
温灵筠听小怜说起过原身的年龄,淡淡答道:“十三。”
闻人柳道:“我还痴长姑娘一岁呢,不过这年一过,人都要长一岁。女子最好的年华,也不过这几年,姑娘对于今后可有打算?”
温灵筠不解她的意图,只道:“奴婢在这雍王府听候差遣,前程都是主子给的,哪敢自作主张呢。”
闻人柳作诧异状:“以姑娘这般品貌,难道还怕没有好的前程?依我说,女子最好的前程还在于好的归宿,门户都是依仗男子立起来的,只看姑娘志在何处了。”
温灵筠倒是真的诧异,“柳姑娘何出此言?”
闻人柳便靠近了些,看似诚恳地道:“我观姑娘的心气,是决计不肯与人做小的,其实以姑娘之质,又得王爷看重,虽不能与高门显贵做配,京城的殷实富足人家还是能许姑娘正室之位的,可惜姑娘交游不广,所有人能替姑娘相看一二,也好早点甄选出一位年轻俊才不是。”
倘若有人真心替自己做媒,温灵筠不管应与不应,都会对对方的一番心意致谢,只是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来说,事情就变得有几分蹊跷了。
温灵筠不动声色,想要探询出闻人柳此来的真正目的,便道:“那依柳姑娘看,奴婢当如何处之呢?”
闻人柳神色微动,试探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在家中时,同京城有头有面的人家的小姐都有往来,哪家有好的儿郎也是知悉一二的。”
温灵筠故作惊诧道:“可那样的人家怎会看得上奴婢这样的出身呢?况且柳小姐和樱小姐都年长于我,何不先考虑自身的终身大事,奴婢又怎好叫柳小姐替我费神操劳?”
温灵筠料想闻人柳绝非闲得无事要帮自己看夫婿,或许她是想借此来拉住同自己的关系,目的嘛,大概是有什么事要委托于她吧,只是她的姐姐明明与容朝月情意相投,有什么事不能找容朝月却要找上自己呢?
闻人柳听出她有抵触之意,神色便与初来时大为不同,一下子冷淡了许多,“温姑娘可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一番好意,姑娘莫非以为我别有所图?”
温灵筠笑得天真烂漫:“奴婢只是听说外头与人做媒的媒婆都是长得五大三粗、脸上有大痔的,姑娘这么花容月貌,做媒人岂不可惜?”
闻人柳半真半假地跟着笑笑,语气冷淡道:“姑娘不要说玩笑话,这是每个女子的终身大……”话未说完,目光下移到温灵筠手上的木匣上,话题顿转,“此匣中所盛莫非是章台巷浅金阁的胭脂,听说那儿的东西是万金难求的,姑娘这莫非是王爷所赐?”
温灵筠嗯了一声,就见闻人柳脸色大变,先前的风轻云淡丝毫无存,她低声喃喃道:“王爷对姑娘真是,没想到姑娘的脂粉都是王爷亲赐……”
温灵筠恍觉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她手上这盒胭脂是容斐托雪萼交给她的,其中还夹了一张纸条,字里行间不忘损她平日里不施脂粉,一点没有姑娘家的样子,温灵筠初初看见便差点笑出来,她听闻人柳道王爷,起初只以为容斐送东西时被她看见,但闻人柳似乎以为是容朝月所赐。
闻人柳误会倒也罢了,若是她讲给她姐姐知道,胭脂这种东西毕竟是女子之物,容斐平日里跟她嬉闹惯了,但若让闻人樱以为赠胭脂与她的是容朝月,说不得会胡思乱想,温灵筠连忙向闻人柳解释:“奴婢说的不是雍王殿下,这胭脂,是景王殿下赠与奴婢的。”
闻人柳脸上果然浮上点笑意,但很快又黯淡下去,随即起身告辞,离去前意味深长地道:“姑娘果真得贵人看重。”
温灵筠看出她有点嫉恨的意思,想到她从一个官家小姐一朝贬为庶民,有些愤世嫉俗也实属正常,不过她只看到温灵筠眼下过得顺风顺水,何曾想到她也是出身于富贾之家,曾经也是备受宠溺的千金小姐,还有曾在魏国公府为奴和差点死于闻人锴之手的那段艰难危险的时光。
不过经闻人柳这么一说,温灵筠才想起一桩重要的事,古代女子出嫁早,如果遵照这里的风俗规矩,自己还真没有多少单身的悠闲日子了,还有她那个远在云州的便宜未婚夫林恩平,如今她已相信林恩平的确是个君子,模样家世也是出类拔萃的,不过两人的身世已不相配,依林母的性子,绝不会让已经失去原来的尊贵身份的温灵筠嫁入林家,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同林恩平之间也没有男女之情。
温灵筠越想心越乱,随手打开那盒胭脂嗅了嗅,一股雨后芙蓉的清香萦绕鼻端,令她不禁又深深地吸了几口,这胭脂的确不是凡品啊,只是人家送了她这么珍贵的东西,她是不是也该回赠一二呢,将胭脂放在梳妆台上,温灵筠倒向软软的床铺,不多时便沉睡过去。
次日杏儿来找温灵筠,主要为的是除夕夜宴的事,虽然雍王府来往的不多,但也会有那么几个客人,且都还身份尊贵,杏儿虽只负责点心的安排,却唯恐出了纰漏,想让温灵筠帮着想出出主意。
说到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