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距离天朝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太阳西斜,橘红色的光笼罩了村子,村中的房舍四处已经冒出炊烟来,偶尔传来一声牛的叫声,好一副祥和气氛。
“打死人了!”突地,一声尖锐的喊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紧接着,一群人从山村里跑出来,一直跑到太平村外唯一与外界相接的小路上。
“这不是郝家的媳妇么!怎么躺在这里呢!”
“还有气么?可怜见的,脑袋都开瓢了!”
“快去找郝家嫂子去!”
冷萍只觉着头疼的似乎要裂开了,耳边一群人在嗡嗡的喊,她烦躁的皱眉,难道又有患者家属来闹事?这些人,真当他们医生就是泥捏的,任打任骂吗?
冷萍拼命的张开眼睛,一束阳光从屋顶泻下直晃她的眼睛,她费力的抬起手臂遮挡,却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头疼欲裂。
“萍儿,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位妇人欣喜的声音,同时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谢天谢地,老天开眼了!”
“这孩子就是命大,伤成这样还能活!”有人啧啧声道。
这孩子?冷萍直觉的想摸自己的脸,虽说最近花了几千块做美容,但是这效果也不能好到“这孩子”的水平吧?
“大夫请了吗?”又有人问道。
似乎是那妇人的声音缓缓的传来:“家里这样,哪里还有钱请大夫啊……”
冷萍终于忍住那头上的疼痛,再次张开眼睛,这一次她看了个清清楚楚,眼前是一群面黄肌瘦的“乞丐”,全都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而扶着她的那个女人,只是比那些“乞丐”干净一点点,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岁的年纪。
一群“乞丐”围在一起,那股味儿熏得她差点再次晕过去。
“闪开!”冷萍愤怒的大喊,可是喊出的声音却纤细柔弱,脑袋又嗡嗡的疼,更有液体从头上流到了耳根。
直觉的用手去摸,触手的是一手鲜血。
“郝家嫂子,不行啊,还在流血啊,得赶紧找大夫啊!”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句。
那妇人为难的皱眉,她这手里的确是没有什么钱,大夫怎么会来!
“娘,用这个!”突地,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挤了进来,两手里全是黑色的糊糊,刚走进,一股浓重的骚味就扑鼻而来。
“对对,用这个!”那妇人眼睛一亮,挖了那东西就糊在了冷萍的脸上,顿时,一股骚味熏的冷萍直翻白眼。
“这混了童子尿的草灰最管用了,能止血!”不等冷萍开口询问,那孩子就得意的扬眉说道。
童子尿?冷萍本能的弯腰开始干呕,可惜胃里是空的,呕了半天,只是几口酸水而已。
“萍儿,你别嫌脏,咱们割着手啥的,都是这样治的,管用的很!”那妇人说着,眼睛在炕上溜了一眼,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可是那炕上只有一炕麦秸跟冷萍身上盖着的那半床破棉絮,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最后咬咬牙,扯了自己身上打了五六个补丁的灰色衣裳,小心翼翼的从下摆撕下一块布条来,就要给冷萍绑脑袋。
“别碰我!”冷萍郁闷的要死,她昨夜里做了整晚的手术,她不过是在更衣室里眯一会而已,一醒来就被人糊了一脑袋的尿?
“萍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被你大伯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咱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房子跟地还是别要了吧!”妇人见冷萍如此,赶紧劝道,“谁让你爹娘走的那么急,什么都没有给你安排好……”
冷萍盯着一脑袋的尿灰,眼前晃着女人哭泣的脸,脑袋嗡嗡的响,正待要说什么,就听得外面有人突然喊道:“不好了,冷家的大老爷又来了!”
那人的话音刚落,哗啦啦,一屋的“乞丐”一溜烟的全跑了,冷萍还觉着自己穿在脚上的一只袜子也顺势被人牵走了。
“咋又来了,这可咋办?”眼前的妇人牙齿都开始打架,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方才那拌尿的男娃子,更是没有节气的钻到了冷萍的身后去,躲在炕里面。
“乞丐”们一跑,冷萍趁着这空挡,倒是看清了她身处的环境,只对着眼的就是一扇摇摇欲坠用树枝做的木门,再就是四周被熏得黑漆漆的墙壁,紧挨着炕边的,是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像是菜板,菜板下面就是一个黑漆漆的灶台,上面是一只乌黑看不出质地与颜色的铁锅。
冷萍还没有从眼前的情景里反应过来,就觉着方才被丢了袜子去的一只脚格外的冷,她本能的将脚缩到了那堆黝黑的破棉絮下,一抬脸,眼前已经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短打,好歹不像乞丐,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却在看到冷萍之时,极其的值得玩味。
男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可是很快,他便狠狠的向地里吐了一口痰,恶声道:“命倒挺大,这都不死!正好,既然没死,就给我写个凭据,如今你已经嫁人,早就不是冷家的人,那房子自然没有你的份!”
那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放在冷萍面前的炕头上,四处找了半天,没有看见毛笔,也就生硬的拉着冷萍的手,沾了沾炕边冷萍流下来的血,就让她写血书。
那男人的手捏着冷萍生疼,冷萍皱眉,怒瞪着那男人,怒声问道:“你放开我!”
“小蹄子,刚才你没摔死,你心里难受是不是?赶紧签了字据,不然的话……”那男人狠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