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狗似乎是闻见香气、突然就叫了起来。
狼吞虎咽中,李冕偶然抬起头来,见自己大哥脸上亮晶晶的,一愣,小声问:“哥,你怎么了?”
没等李昂回答,这一阵狗吠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屋里的爹娘,李昂他娘问:“二冕,是你哥回来了吗?”
李昂答了一句,“娘,是我!”,然后才仓促地抹了把脸,冲李冕笑笑,道:“哥没事,你赶紧吃吧,不过吃完了不许喝生水,不然仔细半夜拉肚子!”说话间,在小妹裹儿的头顶揉了一把,迈步往屋里去。
掀开帘子时,李昂他娘李杨氏正起身刚点上灯,就见屋里一灯如豆,李昂他爹李根生手里挥着把破蒲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见李昂进来,他问:“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吃过饭了?”
点点头闷声答应了,李昂也到床边坐下,摸起他娘丢下的蒲扇来。
李杨氏走过来,在他脑后摸了摸,对李根生说:“好多了,这疙瘩都快没有了。”还问李昂,“今天还疼不疼?”
李昂知道,自己被天上掉下块石头给砸了,也让爹娘他们没少吃了旁人的嘲笑。不过这时候,他心中隐约猜测,很有可能正是这一下给石头砸了个大包,自己才有了那个全自动炼药系统,所以此时说起自己被砸的糗事,心里倒也平和。此时便只是点点头,道:“早就不疼了,没事了!”
闷了半天,李昂抬起头来看了他爹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虽然才不过三十来岁,脸上却已经是皱纹横生,那鬓角,甚至已经开始爬起根根银丝了。
“爹……”他叫了一声。
“嗯……”李根生答应一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儿子。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老头儿,他本事很大,是一个修灵者高手,而且愿意收我当徒弟,教我本事……我想,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讲武堂了。”
李根生他们两口子闻言都是一愣,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李昂他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蒲扇,拍拍床,示意儿子坐近一点。
李昂坐过去,李根生抬头摸摸他的脑袋,又看了李昂他娘一眼,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对李昂说:“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那件事不?”
说完了,他看着李昂,见李昂皱了下眉头,他也不等李昂说话,就又笑着继续说道:“你从小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性子硬,好强,那个时候,咱们这附近几条巷子里的孩子,都跟着李大狗那个孩子玩,他是孩子王,方圆这一带的孩子,都怕他,可是你就不怕他!他要揍你,你不跑,也不回来让我跟你娘护着你,他比你大了三四岁,当时个子比你高了至少两头,但你就是敢跟他打,当时二冕也在,他比你还小,也帮你打他,兄弟俩合起来也打不过人家,都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但是你不认输,打趴下、爬起来继续打!当时你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啊,就敢抡棍子打人!”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想起往事,脸上既是惊讶、又是骄傲,道:“我记得那时候,你娘正怀着小裹儿、大着肚子呢,我中午偷了个空儿回来看看她,刚到家,就有人喊我,说你们俩跟人打架了,我赶紧过去一看,居然是你追着李大狗在打!当时你那个个头儿,才刚到李大狗胳肢窝底下呀!你当然是鼻青脸肿、跑起来都一瘸一拐的,二冕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到最后,李大狗就是怕了你了,你追,他就吓得跑,再也不敢跟你打,跟着李大狗玩的那帮孩子,一个个都看傻啦!……从那之后,不管李大狗在别的孩子跟前有多风光,只要见了你,立刻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只远远的躲开,连看都不敢看你一眼!……那一年,你才八岁呀!”
说到这里,他看着李昂,问:“你自己还记得不?”
李昂点点头,小时候那些事儿,尤其是这件事,他当然记得。
于是他爹又继续说:“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才突然决定,要送你去讲武堂!人活在世上,得有性子,没有性子,成不了事情!这个,你不缺!但是光有性子,不行,手里头、心里头还得有东西!咱们家,打从我记事儿起,就是穷,穷到不能再穷,这三间破草屋,从你爷爷那会儿就想翻盖,但是盖不起,到了我,还是翻盖不起,只能是年年修、年年补,墙倒了垒墙,梁断了换梁,一直这么勉强撑着,情况你也知道,这屋子是下雨就漏、阴天就潮!所以我从小就一直想,咱们怎么才能不继续穷呢?我一直想不明白,想不到好办法,但是那一天,我看见你那么小的个子,追着李大狗打,我突然就决定,我得把你送去学点什么!我不能让你这个好材料坏在我手里!”
说到这里,李根生脸上先是骄傲,继而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走运,你爹我没本事,叫你学个东西都学得心里不踏实!”
见李昂要开口说话,李根生一摆手,抢着道:“你不用说了,爹明白你的意思,你长大了,能看见爹娘的辛苦了,这是好事儿,爹跟你娘都打从心眼里高兴!可是你去讲武堂这件事,爹的主意不变,爹才三十三岁,还能干好多年活呢!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就专心去讲武堂上你的学,爹再没本事,家里再穷,也绝不会断了你的学!你也别想太多,能学成什么样,就学成什么样,至少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