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伤逝
出浴，穿好衣衫，美妇人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沐浴之时留下的淡淡红晕。苔拿着一柄榴花木梳，正小心翼翼地帮母亲梳理着乌黑的发髻。盘发，既簪，耐心的装扮之后，美妇人一扫先前的颓态。照着镜子，眼神之中竟闪过一抹热切的光芒。
“山哥，你在哪里啊！”望着琉璃镜中的美人如玉，美妇人喃喃自语道。
“母亲，山哥是谁啊？”小苔好奇地问道。
若在以前，美妇人定然不会说，但此刻她却异常坚定地望着小苔，缓缓道：“他就是你的父亲。”
“父亲？他就是那个抛弃了母亲，对不起我们的人吗？”小苔眉头微皱，有些仇恨道。
“不！他没有抛弃我！更没有对不起我们母女！他是，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美妇人有些凄苦道。“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想通什么？”小苔有些好奇问道。
“想通了为什么整个阿瑞斯堡只有我们一家是外姓人！想通了为何你父亲当年要写信给我，让我们移居到这阿瑞斯堡来了！”
“为……为什么？”
“因为——”说着，美妇人忽然抬头望向窗外，喃喃道：“因为他就在这座城池之中！”
“什么？母亲，你说父亲也在阿瑞斯堡垒！那……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呢？”小苔有些震惊道。她自小便没见过父亲，见人家父慈子爱，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她性格恬静内向，不敢表现出来，怕引得母亲伤心而已。
“或许他和我们一样，也被囚禁在这个永久地牢笼之中，不得自由吧！又或者，他因为爱护我们，才不敢来见我们的！”
“母亲！”见母亲神色凄苦，小苔不觉有些心酸，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在眼圈中打起了转。
这时，美妇人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潮红的面庞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唬得小苔忙起身给她揉搓后背，试图缓解她的一丝痛楚。
美妇人却不管其他，抬起自己那瘦得纤细的右手，指着旁边的妆镜台，喘息道：“去……去把里面的一个紫色梳妆盒拿过来！”
“母亲，你先把药喝了吧！”小苔带着哭腔劝道。
“乖，不要怕！母亲没事的！”稍缓过一口气，美妇人轻抚着小苔湿润的面颊，一脸慈祥道。“听话，去把柜子里那个紫色梳妆盒拿过来！”
“嗯！”小苔忙答应一声，擦了一把眼泪，过去将一个隐藏在柜子角落里的紫玉匣子，取了过来！
盒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流光溢彩的紫色玉镯，一枚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铜制吊坠，还有三张商行发行的储蓄晶卡！
“母亲——”
“小苔，这三张卡里，是你这些年寄回来的钱！母亲用不着，便都给你存在卡里了！还有这个紫玉脆镯，是当年一个恩人送给母亲的新婚礼物！若你以后遇到困难时，就带着这个镯子到东域的洛克城找他，他一定会收留你的！那张洛克城的晶卡上，写着他的具体地址，记住，就说你的父亲是迟铭——迟远山，你是他的女儿！”
“我不去找他，我要永远和母亲在一起！”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离意，小苔顿时恸哭道。
“乖孩子！母亲没事的！咳咳——，好了不要哭了！帮母亲把这个吊坠挂上吧！”
“母亲！你会好起来的！我刚才给你号过脉，脉象平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母亲很快就会好的！乖，不要怕，我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
“真的吗？母亲！”
“嗯！”
外面的风雪交加，美妇人握着胸口的那个铜质吊坠，心境却无比的平和，心中喃喃自语道：“山哥，我恐怕等不到你了！你在哪里，现在过得好吗？”
阿瑞斯堡深处的一座偏殿内，一位遍身白袍的中年人，正抬着头，呆呆地望着窗外！
“芸裳，你还好吗？小苔又长高了吧！你有没有教她弹我们的那支曲子呢？还记得你说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一起去旅行的吗？芸裳，你们过得还好吗？记得等我啊！一定要等我！”白袍中年人握紧拳头，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浸湿了衣袍。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沉暮的钟鸣声，“咚”“咚”“咚”，一声，两声，三声……。窗边的积雪下隐没着一株长青草，半身隐埋在落雪之中，只露出一个头部，但周身却葱翠欲滴，绿意不减。虽然外面风雪肆虐，但这旺盛的小生命身上，却依旧刻满了不屈与挣扎！这时钟声响起，一团积雪落下，瞬间便将其全部淹没了！
“母亲，新年钟声响了！”
“嗯！小苔，你又长了一岁！一个人，要学会坚强啊！”
“嗯，我会的，母亲！快许个愿吧！不然钟声完了就不灵了！”说着，小苔双掌合实，闭眼许下了一个愿望。
望着小苔，美妇人慈爱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不过这抹情绪一闪而逝，待小苔睁开眼睛，美妇人已闭上了双眸，并悄悄许下了一个愿望。
“小苔，记住，你的父亲叫迟铭，号远山医师！等将来某一天，你遇到这个叫迟远山的男人时，就替我告诉她！就说我玉芸裳，今生不后悔嫁给他！”
“母亲，还是你亲口对他说吧！你不是说父亲就在阿瑞斯堡吗？说不定闲来无事时，他就躲在角落里偷看我们呢？”
“呵呵呵……咳咳……咳——，好了，我累了，小苔扶我去睡吧！”
“嗯，母亲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