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在刘氏给挑好的黄道吉日里,青莲酒楼正式营业了。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因着是请的本地最好的工匠,横梁的雕刻可谓是精妙绝伦,而搭建在中央的戏台,更让人倍感稀奇。
这戏台的建设,是祁安生额外上心的,用料是最好的黑墨石,给予了这块圆台高雅之感,而台子的外围,又请了石刻师雕上了龙凤图,撒上金粉,颇为贵气。
最令众来宾惊叹的却是台上人。
那高台之上的舞女,不似风尘女子打扮的那般暴丨露,反而面蒙薄纱,隐隐可见这人不俗的容颜。
“各位久等了,掌柜的江晓,这厢有理了。今儿个是小店营业的好日子,在座的各位,一会放开了肚子吃,我们青莲酒楼,有意思的小玩意可不少。”祁安生一席白衣,面带笑意。
付南青一身黑袍,站在她身后,倒是无人感到诧异,在座的可是都清楚,这二位关系那是相当好了,几乎算得上形影不离。
这坐下来宾,除了付大的好友外,大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几个县衙捕快。
这些人可没一个敢小瞧上面这位年轻掌柜的,这位初来乍到,凭着一手交际能力,辅以金钱开路,短短一段时间就把这么大的台面撑起来了,就凭这一手,都是相当了不得了。
更别提,这里来客十之八九都收过小掌柜的好处……
“诸位,我这废话也不多说,接下来,由我们酒楼的白小姐为各位献舞。”
“准备。”祁安生一拍手。
幕后,不同于现世流行的欢天喜地的琴瑟之音,悠悠的损曲飘来,两角笙和排箫,也极具节奏感的奏响了。
这三样乐器本来很难交融在一起,损曲大多是悲鸣的,本是不适合在这种大喜的日子演奏,但是配合节奏轻快的另外两种乐器,这曲目就完全变了味道。
白倩文不愧是祁安生下了大功夫挖来的,她在此之前根本没跳过这种音乐的舞步,如今,都是靠临场发挥,看这架势,她对这种音乐定然也是十分喜欢的,竟越跳越有激情,越跳越投入。
优秀的表演者可以带动观众的情绪,眼下,便是如此了,重新站上舞台的白倩文,十分享受舞台,珍惜这次机会。
“白小姐,仙子也!”
“原来酒楼也能这么开,哎,比不了比不了。”
“能请来这种美人的小掌柜才是真正厉害的啊!年纪轻轻,如此见识,了不得!”
……
场上的气氛很明显的高涨了起来。
祁安生拉着付南青也下来了,举着酒杯,游走在各桌,不停的敬酒。
这喝的是特制的桃子果酒,度数很低,偏向果汁。
“张大哥,徐大哥,小店以后就仰仗您二位照顾了,要是有什么贼人作乱,还得您二位帮忙啊。”祁安生态度很谦和,看样子和这俩捕快也是颇为熟络。
张龙豪爽的把杯中酒干了,“小江,客气了啊,咱兄弟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徐成也跟着笑了下,干杯。
这么个大块头汉子和一年纪轻轻的女子,举着杯称兄道弟,竟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些时候,有些人的人格魅力,足以掩盖住年龄等其他差距。
挨桌敬酒,一个人也没漏下,这一圈走下来,虽然喝的是基本没有度数的果酒,但是肚子也有些涨的不舒服。
祁安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言笑晏晏,无可挑剔。
付南青倒是眼神沉了沉,装作不经意般,捏了下她的手。
“无事,放心青青。”一个转身,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快速的说着悄悄话。
人多眼杂,加上场合不允许,付南青也不好过多表示关心,只能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眸子里的一丝忧虑却是隐藏不掉的。
酒楼内,幕后的损曲已经停止了,只剩下轻快的萧声,让人心神愉悦。
众来宾吃着可口的佳肴,欣赏着美人的歌舞,一个个都面带笑意。
好景不长,正当祁安生和邻居卖布匹的黄老板称兄道弟时,有恶客上门来!
只听一老妇人,在酒楼外,大声的叫骂哭喊着,那声音尖利难听,甚至压过了众人的谈笑风生。
“天杀的呀!有孽障不要老母了啊!”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不肖子孙在外吃肉吃酒!”
“老天不开眼啊!可怜我哎!”
这种泼皮无赖,除了江家的恶妇,还能有谁?
终究不是那种没有城府的人,便是这种时候,祁安生脸色也是笑意不减。
酒楼内的气氛已经冻结了,刚才的欢快景象也不见了踪影,白倩文也停下了舞动的身姿。
祁安生笑了下,然后坦然的说,“让各位见笑了。今天,可是我江晓的好日子,有人在今天捣乱,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谁不给我面子,我也绝不能让她好过。”
“各位接着吃,该吃吃该喝喝,小白,接着跳,给我跳最喜庆的。张大哥,还劳烦您出来替小子撑个场面,看看我那亲生的老母,又想给我添什么不痛快。”
她依旧就笑着的,甚至声音都极其平静,但这种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安宁,在座的哪有真不长眼的,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这小掌柜,是真的动了怒。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这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档子事,换谁能不生气?
张龙爽快的起身,又按下要跟着去的徐成,“兄弟,你继续吃酒,这种小事,我随小妹去看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