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从来都是很私人的事,大张旗鼓的表态不过是为了维护各自形象,她是艺人,需要豪门世家的背景来为自己镀金,而他是商人,需要和睦平衡的家庭关系来显示自己的沉稳。
那些礼物啊祝福啊,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这之下所包含的意义,各自心知肚明。
虽然多年苦恋无果,但黎昕并不是那种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也不会因为对方一点似是而非的举动就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他的礼物一送到手上,从来都是发个微博昭告一番就扔到柜子深处,有时视情况而定还会随手送给身边人。
现在听他问起,自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花任何心思的东西,何必浪费精力去收藏?
温世尧眯眸看着她坦然的模样,好一会儿才轻哼了声,抬手,手指动动,将跟在不远处的周铎叫过来,语气散漫带着些许轻傲,“往年送她的东西,都是你挑的?”
他问话时,那道摄人心魄的目光一直打在黎昕脸上,盯得她心里逐渐虚起来,可她又不愿在气势上输人一等,只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微微转头,杏眸眺向远方。
周铎虽然不清楚两个人又谈到什么,非要把自己拉进来,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了得,知道这时候突出上司隐没自己绝对是只对不错的举动,因此面对着黎昕,回答地异常流利,“不是,所有日子老板都记得,礼物有时候是他提前挑好让我买的,有时候是出国顺便带回的,我嘛,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
“他对您的事挺上心的,很多项目或者活动都要先过眼。”他又补充一句,并重重“嗯”了声,算是为这段话做个结尾。
说完,回头看了温世尧一眼,得到上司默认的目光,周铎擦擦脸颊旁不断下滑的汗珠,往小摊的遮阳蓬下避了避。
骄阳的热度通过空气源源不断地传导着,四周集市的喧嚣声鼎沸,这样的背景下,气氛却似乎凝滞了似的,闷得人心里发紧。
黎昕用手拨了拨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抬眸看了温世尧一眼,男人正微垂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半边身子在阳光下暴晒,这一会儿工夫,胸前已经透出几分湿意,却仍是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将大半边伞高高举过她的头顶。
周铎的话,黎昕不全信,但也不至于完全不信。
只是,这些话早不说晚不说,非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机委实让人存疑。
她不愿去深想。
“你想要哪个?”黎昕收回目光,转身指指那一堆的小物件,“可先说好了,超过五万西法我可没有。”
说完,她又闷闷补充一句,“不是不舍得给你花,就带了这么多。”
***
出了集市,大约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医院。
周铎将车停在医院大门外的阴凉处,大概离别在即,远离了浮躁喧嚣的繁华,往日觉得萧索的地方,现在看来,反倒有种悠然自得的宁静。
进了医院大堂,宁静的表象很快便被打破。
候诊的人依旧摩肩接踵,一到走廊处便觉得黑压压一片。
种种原因叠加,拥挤的走廊里始终飘散着一股异味,和着消毒水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黎昕几乎立时就看到温世尧眼中划过的一抹嫌恶,他稍稍别过头,从进了大堂开始,就不自觉绷紧了身子,紧抿着唇,一路保持沉默,与人擦肩而过时,还会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黎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怕一张嘴就会有病毒侵入体内?
两人从楼梯上了二楼,拐过缓步台,在妇科诊室门外停下,门开着,里面照旧挤满了等待做免费检查的妇女,队伍一直排到走廊的椅子前,温世尧强忍着拔腿就走的冲动,用指关节触触鼻尖,尽量表现得自然,瓮声瓮气地问,“没有vip室吗?”
黎昕正踮着脚透过人群往诊室里看,想找医疗队的安大夫插个队,闻言,头也不回地说,“要不你捐个楼?”
“你不是拿我的钱捐了?”
身后传来一声反问,黎昕愣了下,想起自己一气之下将钱全部捐了,回头乜了他一眼,眼色有些漠然,“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我妈帮我要的分手费。”
说话间,人群一阵拥挤,温世尧一把将她拽到身前护着,突然听见走廊另一侧响起一道女声,“黎昕,你过来了?”
紧接着,安医生快步挤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
“是,我过来做一下检查。”
黎昕挣开温世尧的手,跟着安医生进了诊室。
温世尧在外等待的十来分钟简直就是煎熬,环境的恶劣程度超出他想象的太多,真不明白那女人是怎么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月的。
最后实在受不住,跑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站着,掏出根烟,对着窗外一阵猛吸,黎昕出来转了两圈才找到他,顺手夺下剩下大半的烟蒂,“医院抽什么烟?”
温世尧回头问,“查完了?”
“没,彩超做好了,这是单子,”黎昕将塞在包里的报告单取出,递给他,又扬了扬手里的取样杯,有些尴尬地皱皱鼻子,“还有这个……”
温世尧接过单子,低头挨个字地看,嘴上催促道,“那你快去。”
“嗯,那我去了,”黎昕顿了顿,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下,声音无端端柔软几分,“这里我很熟,你不用一直在这等我,不如你去车上……”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