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一位披甲的侍卫从观里走了出来,道:“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前往觐见。”
璧青暗暗吸了口气,果然没错!
顾清若倒是一脸平静,只道:“遵旨。”
“皇上既已知晓,当不会让她回北境去的吧?”紫净道长默默念了一句。
若说皇上和顾将军的障眼法,瞒得了天下人,那自然离不开他们紫云观的手笔。
这二人的事,在国师和紫净道长这里并不是秘密。
紫净道长多年前还给二人卜了一卦,卦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天作之合,只是其中凶险万分,稍有不慎,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二人都是极为执拗之人,不会因为这天命之说动摇。
“你自己都有答案了,又何必问。”
国师一挥拂尘:“走吧,让为师看看,你这些时日长进了多少。”
顾清若悄悄抬眼,瞥见叶瑾煜脸色不好,不由得伸手覆上了他攥紧的拳头。
“很多年前,娘亲为我求过国师的签,说我福泽深厚,遇难呈祥,乃天生福将。这么多年,果然都应验了。”
“你走吧。”叶瑾煜抽回手,道:“朕见到你就生气。”
顾清若噎了一下,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紫净道长站在国师身侧,与国师遥遥目送顾清若独自离开。
紫净道长不解地问:“师父,您既然知道顾将军病势沉重,为何还让她回北境?”北境苦寒,她若回去,只会雪上加霜。
“她执念太深,京城是留不住她的。”
“那你也不该拿命去赌。”
“古往今来,文死谏、武死战,若当真战死沙场,倒是臣的福气了。”
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若论权势,如今清河军之盛,比之前辈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富贵,镇国公府如今的家业足以泽及五代。
除了有些对不住父母长辈,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当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她这一生,已然很是圆满了。
“可你方才刚说了贪生怕死。”叶瑾煜指出了顾清若言语中的前后矛盾。
“皇上聪颖绝顶,又何必故意挑臣的言语过失?”
“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有想过这世上留下的故人?”
顾清若顿了一顿,扯了扯嘴角,道:“人去如灯灭,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呢。”
“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又不是国师之流的修道之人,看破五丈红尘。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臣也免不了贪生怕死,既知自身之病,必然会竭尽全力想法子活下去。”
“顾清若。”叶瑾煜肃着脸问道:“你觉得你在朕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信赖之处么?”
这话问的,顾清若觉得这问题没法回答。
若说有吧,确实有些心虚。若说没有,她这不是挖坑自己跳吗?
见顾清若沉默不言,叶瑾煜闭了闭眼:“早知当初,便不该让你南征。”烟瘴之地,本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皇上,家国有难,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臣不过是臣子,尚有不得已,何况您是皓国的君王。”
“难得长久……是什么意思?”叶瑾煜冷声问道。
国师直言不讳:“若是将军继续如此点灯耗油下去,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叶瑾煜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顾清若的手。
顾清若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国师果然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早知如此,她今日便不该来的。
国师已经离去了半晌,炉中的香袅袅而上,清香似雨后早晨。
“你一点都不惊讶。”叶瑾煜忽而冷笑一声,道。
“是。”她的头又默默低了一分。
“好,真是出息了,与傅红月联手骗朕,确实好本事!”
“将军中过毒?”
顾清若能够感受到叶瑾煜攥着她手腕的手忽而就受紧了。
她低头应了声:“是。”
“可知是什么毒?”
“西南烟瘴之地,自然免不了瘴气。”顾清若想了想,又道:“不独我,许多将军士兵也不能幸免,好在有懂行的大夫解了此劫,不然也不会得胜而归了。”
“原来如此。”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想必给将军治伤的御医也是医术高明。只不过……”
“不过什么?”叶瑾煜沉声问道。
“将军本就旧疾累累,又不知保养,多增新患,长此以往,怕是难得长久。”
“许是昨夜歇得晚了些,这才……”顾清若正想解释,没料想叶瑾煜忽然发话。
“闭嘴。”叶瑾煜干脆利索地堵上了顾清若的嘴,伸手一抓制住她的手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国师那边一伸。
国师不知从哪抽了根针,稳准狠往顾清若指尖一扎,瞬间血珠就冒了出来。
“得罪了。”国师微微一笑。
顾清若:……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国师将那血滴挤到方才空置的玉杯之中,再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将里面的液体都倒了进去。
半晌,国师晃了晃茶杯,面色不变,却出语惊人。
“都说国师此次闭关需得十月方才归来,没想到竟这么早便出关来了。”顾清若好奇道。
“那不过是随口一说的日子罢了,机缘而已,哪里就定的了时日。”国师直言不讳。
随口一说……
嗯,是很任性没错了。
“昨夜国师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