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堂知道爷爷经验老道,便道:“那依您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朱老爷子淡淡道:“挂牌子关店。与其被人追着撵着打,不如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粮仓失火一事,用不了几天就会传遍德州城,老百姓们肯定会蜂拥而至,忙着争抢粮食,他们越争,粮价就越高,到时候肯定会乱成一团的。
正月初八,朱家的店铺就已经开市做生意了。这会,突然关门,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朱锦堂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连夜吩咐各大掌柜,明日关店休整。
众人休息一晚,到了次日一早,德州城内的老百姓都纷纷挤在朱家粮铺的门外,敲着打着要买粮食。
有人要买,自然会有人要卖。只不过,过了半天的功夫,粮价就翻了一番,涨了又涨。
城中的不少小商小户,靠着家里的存粮,挣了不少钱,心中暗喜。
被朱家压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有了出头的机会,大鱼游不动,那小鱼小虾也可以露脸透透气了。
德州城的粮价越涨越高,引来了一大批外地的闲商小户过来凑热闹,城中乱象丛生,刘府尹身为父母官,不禁犯了难,不得不亲自登门拜访,请朱老爷子出面调停调停,别弄得人心惶惶。
朱老爷子周旋道:“大人,朱家此次元气大伤,别说帮人了,就连自保都难了。大人,我们不是不开市,实在是没粮可卖。”
刘府尹叹了一口气:“朱老爷子,您这话说得可是让人寒心呐!咱们说起来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不算是知己也是朋友啊。老爷子,朱家的家底有多厚,咱们都清楚,您老儿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别让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小人钻了空子。”
朱老爷子闻言,立刻起身行礼,故意颤颤巍巍道:“老身一介草民,怎敢和大人论交情呢?还请大人不要折煞老身了。”
刘府尹知道朱家是沾着皇亲国戚的大户人家,轻易得罪不得,不能强着来,只能软着劝。
刘府尹亲自扶起朱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子,您这么说,不是让本官为难吗?”
朱老爷子见好就收,一把握住刘大人的手:“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老身怎么敢让您为难呢?老身还指着您给老身一家做主呐!”
刘府尹知道他一心惦记着粮仓起火的事,微微沉吟道:“西郊粮仓的事,本官一直派人在追查,可是,当值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查起来不易……”
死无对证的案子,最是难办。
朱老爷子忙道:“人命关天啊,大人。”
刘府尹面露难色,“老爷子,只要您能帮我稳住粮价,本官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朱老爷子闻言心里有底,点点头:“有大人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大人放心,老身必定竭尽所能,平息此事。”
两个人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刘府尹想要的是漂亮的政绩,而朱家想要的是一份体面,让那些偷偷在背后捣乱使坏的人知道,得罪朱家,就是得罪官府,结果吃不了兜着走。
三天之后,当粮价涨到原先的三倍时候,朱家开店卖粮,价钱只是市面上的一半,而且,朱锦堂亲自出面向大家保证,朱家的存粮充沛,安抚人心。
如此一来,持续了十几日的粮价之争,终于宣告终结,城中百姓不再疯狂屯粮,一切恢复如初。
刘府尹见朱家言而有信,更加加大力度寻找真凶,结果追查出来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纵火的人就是早前朱荣放了太子债的王家大少王越。他因为赌债压身,四下借钱还债,拆东墙补西墙,结果被朱荣逼到了死胡同。
朱荣拿着他签下的借据,找到王府,亲自拿给王老爷过目,老爷子当场被气得晕了过去,险些中风。
王老爷一气之下,把王越赶出家门,清理门户。
王越被撵出家门之后,一直靠人救济为生,风餐露宿地受了不少苦。
他流落在城外做杂活为生,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和朱家粮仓的一个更夫的媳妇厮混在了一起。
那更夫的媳妇从前是风月场上的女子,对王越很有印象,虽说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算是同道之人,两人一拍即和,背着人做些了不三不四的行为。
王越一直对朱家心怀怨怼,每每想到朱荣那老小子之前给他下套儿,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更夫的媳妇见他闷闷不乐,就给他出一个解气的馊主意。
那更夫的媳妇每天要去给丈夫送饭送菜,有时候还替他带酒过去。
他们悄悄地把méng_hàn_yào灌进酒水中,然后又混了一些在饭菜里,趁着他们被药晕了的时候,偷偷跑出去放火。
王越原本只想烧一个粮食垛子解解气,谁知,正值西北风盛,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结果酿成了大祸。
王越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了,只剩下那更夫媳妇哭天抢地。虽然她的丈夫死了,但因为她自己做贼心虚,不敢吱声,直到官府贴出告示,悬赏缉凶,她才财迷心窍地站出来,将事情的原委抖了出来。
朱家这一次损失上万两的粮食,断然不会轻饶了王越。
后来,王家出面赔了朱家一千两银子,还给京城的两间药铺让给了他们,只求能换回王越一条性命。
朱老爷子命人收下了银子,只回给王家老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