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着,将身上围裙解下罩在他身上,又绕到他身后几乎依靠搂住他的姿势系好扣子。
女子倒是周到。以往有其他女子忌惮他的身份,性子也内敛拘束很多,不会与他有如此距离。
女子看他愣着,手指拉住他的手腕向外挪一些,上面的糖已滴落得差不多,留在上面的薄层也已风干,再让他将山楂串平放,道:“再淋一次也不一定甩得起了。”说着又淋一次。
“不必担心,钱我会照付。”
“多谢公子体谅。”女子笑得温雅,“可以转了。”
孙千墨就摆好架势开始。
转得不够快,加上淋过两次,拉丝效果并不好。孙千墨换了一支山楂串,要和糖葫芦较劲,耐下性子握紧竹签,集中精神搓转几周,成了。
大量糖液变为丝状裹住红果,像新穿了件金丝衣裳。
孙千墨哈哈大笑,“不难!”倒是玩得开心了。
“那公子还要继续吗?”
“不来了,你们忙吧,我把钱给你。”孙千墨一摸怀里,空空如也;再四下张望,想起只有默笛在身边,奈何那还是个平日很少带钱的主儿。
“公子没带银两?”
“嗯......姑娘可以等我的随从到客栈取来吗?”
“不用了,我们要不了多久就收摊了。”一旁熬糖的男子过来,拿炯炯有神的大眼瞪他。
孙千墨以为来者不善,“我不是要赖账,也不是与姑娘生事,姑娘不要动手。”
女子笑道:“谁要动手?我们又不是粗野之人,反正公子也会这甩糖技艺了,不如帮我们一会儿再走不迟。”
孙千墨一个皇子没有机会在街边卖东西,由此而来一个机会,觉得挺新鲜。
孙千墨站到原来女子站定的地方,这就有人上前买糖葫芦。
“两串糖葫芦!”女子朝孙千墨一喊,“敢问如何称呼公子?”
“我叫公孙墨。”他用这名字到处游走,方便许多。
“公孙公子。”
“那我如何称呼姑娘?”孙千墨与女子闲谈,手里也没闲着,帮工抵债也要照顾好对方的生意。他手掌用力,山楂上却只有少量糖丝。
力量没用好,刚学的技艺没成。
“我叫丁涵英。”女子说着接过糖葫芦,再淋一次糖液,“公孙公子帮我记下客官要买的数量、顺序吧,由我来甩糖。”眼看赶不上进度,女子还是以生意为主,尽量做到供以应求。
一旁的男子什么都没说,时不时往这边瞧上一眼,表情上略带不悦,不过并未妨碍孙千墨和丁涵英的聊天搭话。
孙千墨在外围问了一圈,回来拿做好的糖葫芦递过去,一下四五支,再被丁涵英吩咐收钱,而后再来一轮。他的记性非常好,面对陌生人一次几下五六个人的样貌,再按顺序记下每人要一支还是两支,递过去的数量也从未出错,还被丁涵英夸奖,“公孙公子很厉害啊,我一次记四个都难。”
孙千墨道:“我也没想到甩糖两次成功,之后又找不到诀窍呢。英妹练了多久?”
“半个月吧,每天练一阵,再拿起竹签就不用思考力道了。你怎的觉得我比你小?”
“我就自顾自这样叫了。”孙千墨再回到她身边拿糖葫芦,将收来的铜板放到旁边的木盒里,“你也真放心让我收钱。”
丁涵英道:“看你最初能从房上掉下来,应该打不过我哥。”自然是句玩笑话,又道:“看公子风度翩翩不像那偷奸耍滑之人,便信了。看来我看人很准,这糖葫芦比之前卖的快上许多。”
这样没过多久,亥时到了,天寒地冻之感更甚,街上百姓少了些,其他摊位早已冷清,只糖葫芦这里还有小孩子嚷着要看甩糖不肯走,却也只剩下熙攘的几人。
丁涵英说:“要不是正月未半,街上人早回家取暖了。”卖完最后一位客人的糖葫芦,兄妹二人开始收拾东西。丁涵英将风干一阵的两支不美好的糖葫芦递给孙千墨,转身又递去一小袋山楂,“今日多谢公子了,这个就当作谢礼,否则人手不够慢上许多。”
孙千墨接下糖葫芦,不收山楂,“我也是图个新鲜,没交学费得了两串糖葫芦已然知足。”
“公子收下吧,谢礼就是谢礼,并非客套而是礼貌。”
孙千墨见她坚持便收了,“多谢英妹了。看英妹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为何在此卖糖葫芦?”
“一边攒钱一边开销,想在这国家里看看。公子年纪几何?若真比我大,我也叫公子大哥了,这生疏的‘公子’称呼别口得很。”
“虚岁二十。”
“当真大我一岁。天晚了,公子不回去吗?”
孙千墨正专注于吃山楂,像儿时那样连续将饱满的红果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没沾过糖液的山楂在甜味过后带着微酸,甜胜过酸,也许只有此处的山楂做得到。
孙千墨痴迷一般连续吃上几颗,比起那糖葫芦更爱吃这原滋原味的红果,听丁涵英提醒,“别吃多了,倒牙。公孙大哥这么爱吃山楂吗?”丁涵英继续收东西,看孙千墨的表情就像看一个馋嘴的小孩。
“我只爱吃这儿的山楂,可比其他地方甜得很。小时候就吃过......”孙千墨还未打算离开,有讲述过往的打算。
稍显寂寞的街上有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响起。极力隐藏的声响还是暴露他们在房顶的踪迹,是几个功夫不错的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