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芷霏识趣地跟着婢女出去，走出好远才出言问道，“素锦，你家公子……很不寻常哪。”
婢女停下脚步盯着郑芷霏看，“我家公子一心只有祁姑娘一人，郑小姐还是早日另寻他——”
“你想到哪去了！”郑芷霏勉强压住在家训斥丫鬟们的气势，缓了缓才道，“我的意思是，他明明日夜盼着祁姐姐醒来，可是怎么见到她醒了，他这么平静呢？还……还拿了卷菜谱过来？”
“因为……”婢女顿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接着噗嗤笑出来，“因为民以食为天。”
郑芷霏撇撇嘴，“虽然她说要大鱼大肉，但你应该有点脑子不会听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大病初愈，太油的不能吃的，吃了也不消化，反倒容易致病……”
“是，多谢郑小姐提醒，我心中有数。”婢女颔首示意后独自向后厨而去。
“到底是什么人家的丫头啊，也太没规矩了吧。哼。”郑芷霏小声嘀咕了两句，正打算往祖父住的小院去，一回头却见到一位青衣男子翩翩而来。
“阿霏。”男子亲昵地喊道。
郑芷霏不自然地笑，“你来找沈公子吗？他在里头陪祁姑娘呢。”
“祁姑娘醒了啊。那沈兄一定很高兴。”男子眉欢眼笑，“你祖父呢？可有好些？”
“昨日长了些精神。今天多喝了点汤。反正会一日比一日更好的。”郑芷霏的目光落在廊边低矮的花丛上，红的粉的黄的花交错生长，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极似一群活泼的小矮人，暗示鼓励着郑芷霏说出卡在嘴边的话。
男子大约并未察觉郑芷霏的欲言又止，他看向郑老太爷暂住的院落，含笑道，“走吧，我去见见郑老太爷，看看他在这里住得是否习惯。”
郑芷霏踢了踢脚下的枯叶，沉默着领头走去。
“这地方是我一位至交安排的，属于他弟弟名下。说起这个，倒也有趣。我们住进来不到两日，宅院主人陆公子刚好云游四海归来。他从我这里听说了我们与郑家小姐相遇相识的经过后，对这个郑家小姐很感兴趣，主动要帮忙调查郑老太爷重病一事。
“陆公子身手过人，只身一人去了辛平县，连夜潜入郑府，从一众耳目眼皮子底下偷偷将郑老太爷带了出来，着实令郑小姐吃惊。不过，似乎自从子方对郑小姐袒露了心迹后，郑小姐对他的态度就变了。”搬来凳子坐在床边的沈鸿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说来。
祁璐听得乐了，“女孩子嘛，总归是害羞的。慢慢来，或许能成呢。那我们算不算一桩姻缘的见证人？”
她抬手想将垂到脸边的一绺乱发挽到耳后，不经意间见到左手食指根处多出了一个淡青色类似浅层刺青的印纹。
“咦？”
“自从你昏迷之后，这个黑纹就出现在这儿了。”沈鸿禹宽慰道，“大夫说，也许是你体内的毒素未能通过毒血成功排尽，淤留了一部分在此，受到血脉流通的影响，形成了这个状似鹿角的黑纹。日子久了或许会散掉的，别担心。”
“嗯。”祁璐收回目光，装作不在意。
可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嚷：不会消失的。
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显现。
看来她得更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