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周雷氏只觉得素锦说话阴恻恻的,攥紧了手,走得更快些。
见到周雷氏来,祁璐还特意起身见了礼,周雷氏的一双眼却好像始终无处安放似的,反正从来没有落在祁璐脸上过。
祁璐疑惑地朝周大夫人投去目光。
周大夫人淡定一笑,也不急着解释,先问周雷氏道,“用过晚饭了吗?”
“没事,娘,我不饿。”周雷氏尽量笑得温婉可人。
“大嫂急着去见令妹的心情可以理解。你去吧,我一会儿再差人送一份晚饭去西厢。”祁璐说道。
周雷氏惶然,受宠若惊状,“妹妹客气了!不必的,我真的不饿——”
“行了。”周大夫人截住她的话,“璐儿是替你着想,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听主人家的安排吧。你妹妹还在西厢等你,你赶紧去。”
“好的,娘。”周雷氏低眉顺眼地退下。
待她走后,祁璐收回目光,问周大夫人道,“不知道娘是如何施以惩戒的?大嫂看起来……变了很多。”
“我没做什么。击垮她的,是她自己的身子。”周大夫人看着外头的夜色,哀叹道,“自打上一个孩子没保住,她的身子就频频有恙。再加上心火盛,郁气不散,一张脸上生出无数的红疙瘩。她本来就病恹恹的,加上容颜有损,你大哥又纳了新人,自然是不愿意往她那头去。”
屋内烛火摇曳,祁璐透过周大夫人的讲述,仿佛见到了一个独守空房的女子剪影。
“她准是怕新人得宠,迟早有一日要将她从如今的位子上挤下来,便对自己下狠劲,偷偷让丫鬟把大夫开给她的去心火的药方子加重了剂量,想早日去病还原,恢复容貌……可是她如今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那些寒凉的药物对女子身体本就有损,要斟酌着用,她倒好!急功近利……”
“前些日子,她房中的仆妇悄悄来报,说她时常腹痛,小日子也不见来。我心觉有异,就让照顾你三嫂的女医来府中给你大嫂看了看。不看不知道……她喝得寒药太多,伤了要处,今后怕是再难有孕。”
祁璐听完更沉默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深宅内院里,这些无知妇人们干出来的蠢事,她没听过一千也有八百。
周雷氏这辈子算是被自己给作没了希望。
祁璐很想恨这个人。当初要不是她的小心眼作怪,她身边的人,包括她,根本就不必遭受那一场灾劫。
可再想想周雷氏往后余生,为了保全自己在周家的位置,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恭敬,讨好……
“璐儿啊,善心不是这么用的。”周大夫人拍拍她的肩头,“她有如今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我这个当婆婆的,也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她将来的日子……全看她自己如何经营。”
“是,辛苦娘了。”
“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应对雷家人。”
祁璐母女各自回房,西厢的灯却亮了一夜。
“玥儿,这个孩子你生不下来的!”周雷氏怒而拍桌,微凉的手尽握住小几一角,眼眸通红,“他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姐姐,你就是来当周家的说客的吗?!”雷玥儿眼泪纵流,“倘若你真打算如此,那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动摇!这孩子,必须是沈家的孩子!”
“呵,呵呵……”周雷氏怪笑起来,“好啊,我说不动你,你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吧。家里人应该明日就到了,你的坚持和强硬,都留着跟他们说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这么做吗?”雷玥儿将腰板挺得直直的,看向周雷氏面朝床里而卧的身影,“姐姐,你就看着吧,等父亲叔伯来了,他们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雷家几十年不曾出过一个举人,合族上下勤劳肯干,经营着布店生意……但士农工商,商人排最后,因为他们家中无人做官,而产业又没能做得旺及全族,于是雷家的女儿总是嫁得普普通通。
雷玥儿原以为,姐姐嫁到周家是个好出路,毕竟周家财力过人,比她们的那些堂亲表亲嫁的人家都要好。可没想到,雷玥儿亲眼目睹周大夫人训斥姐姐,看到周大爷不断纳妾……
仇恨的种子种下的同时,旁边还有一株名为“出人头地”的芽苗在以疯速生长。
她雷玥儿发誓,自己的出路绝不再让家里人随便决定!
因而她靠攀高踩低的手段结识了郡城的小姐们,听她们口中得知了哪家的公子哥最有可能在明年的春试中脱颖而出……
哪知道,事情总有意外。
万念俱灰时,雷玥儿想起了姐姐的仇人——祁璐。仇人的家里那样富,她为什么不能去分一杯羹!……
雷玥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周雷氏却怎么都不踏实。她坐在床里,看着进入梦乡的雷玥儿,枯坐整夜。
隔天一早,沈府下人给西厢送了套干净的衣裳来,还有人搬来浴桶,倒好热水,供雷玥儿沐浴用。
雷玥儿被水声吵醒,不悦道,“天都还没亮呢就吵!吵什么!”
“你赶紧起来洗漱收拾吧,一会儿父亲就要到了,你这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周雷氏拖着弱体劝道。
“我偏不要收拾,就要让父亲好好看看这个姓祁的贱妇是如何欺负雷家女儿的!”
“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