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神龛,都会供奉着一株带刺的玫瑰,容不得他人窥视。每一次顾,心都会被那尖锐的刺儿扎得鲜血淋漓,试图忘却可又无法做到。
无论心再怎么伤,再怎么痛,都会用自己的苦楚一遍遍浇灌。直到它的根须扎进自己的生命,扎进自己的灵魂。人就是这样,心里有段无法抹去的曾经,总会触景伤情有感而发,大多逃不掉忘不掉。
也许在别人面前,你可以装做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四大皆空。随着岁月的悄然流逝,你还会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我早已把他她忘记,因为我早己把当年的日记烧毁,将当年的照片狠心撕成碎片,随风而去。
在夜深人静的时侯,在孤独无助的时候,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也许一束花开,一片叶落,一阵轻风,一滴微雨,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伤害,那扇看似尘封了多年的忆大门就会訇然打开,黑夜又在叩响你的心门。
那曾经的一幕一幕就会浮现眼前,仿佛昨天并没有远去,仿佛秋水伊人就在眼前,就在咫尺,那么清晰,那么真切,那么迷人,那么妩媚。
西野翻开他多年的日记本,漫不经心一页页翻了过去。忽然,年月日跳到眼前,那页是蓝色墨水写的,特别显眼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早已没有了夏日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山里的空气格外的清爽,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飘满了厚厚的叶子,踩上去,脚下便会发出沙沙的轻响。林间时不时传出清脆的鸟鸣声,嘤嘤成韵,反而把四周衬得加的安静。
今天是县一中高四班报名的第一天。西野的家住在一个离县城有九十里的小山村里,为了节省十几块的车费,西野把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搬了出来。
为了能早赶到学校,天刚蒙蒙亮,西野就起床了,自己亲自做好了一家人的饭菜,草草的吃了一米饭,和家人做了简单的道别,推着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了。今儿他的心情特别的舒畅,为了那个大学梦,执拗的父亲终于同意他上高四了。
本来父亲头一天晚上说好了要亲自去送西野的,可是西野一早起来想到来那么远的路程,再加上自己的行李也并不多――只有一套被子和几身平日里换洗的衣服,其它的也就几本书和口杯牙刷之类的小件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十斤。这重量,对于一个从小就做惯了各种农活的十八岁乡下男孩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他让父亲不要陪同了,自己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在外,高一暑假的时候自己还去过广州三元里打过工呢
出门时,母亲一直把西野送到村口。将几个煮熟的鸡蛋塞给西野“娃啊,过几天你哥就要去省城上大学,学费还没有凑齐。娘还要去筹钱,就不送你了。”
“又是鸡蛋,想要我考试吃蛋呀,真晦气”西野将母亲如枯树皮的双手挡了去。
“我说你这娃怎么了,娘好不容易才讨来的鸡蛋,竟死脑筋不要。都是那死老头子教的,哎”母亲说着说着,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娘。我错了,别哭了。让人看见多不好。鸡蛋我拿着就是了。”西野接过了母亲手中的鸡蛋,还带着热气呢。
“好好好。娘不哭就是了。娃啊,记得好好学习。娘读书少,不会说话。”
“嗯。娘,我记住了。”
“还是那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在补习班自己得加把劲,明年考上了,我要你爹风风光光的给你做一台庆功酒。”
“娘,等我考上了再说吧。你去吧,已经送出很远了。”
“那娘就去了”
西野推着自行车走了很远,翻过一道山梁时,站在山道边头望,还看到母亲站在原地。曦微的晨光中,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影依然很清晰,娘站在那里,默默张望着,见儿子头,她使劲挥手,要西野走。
母亲识几个字,只上过两年小学便辍学了。那是全国人民都勒紧库带熬日子的三年困难时期,加上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很多女孩甚至从来就没有能跨进过学校的大门,便跟着父母下地劳动了。
母亲也不明白什么深刻的大道理,也说不上中听的词儿。可是在她朴素的心里,却始终把读书作为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的出路。 三个儿子中,现在只有西野没有应届考上大学,得继续补习。无论家里的生活多么困难,无论劳动多么艰辛,她都没有半句怨言。
西野知道,在母亲的心中,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因为在兄弟三个,只有自己一生下来就是高度近视,自己根本就适应不了农村耕田种地的生活。自己必须走出这连绵不绝的群山,去外面加广阔的天空飞翔,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才能让她不再为自己的未来而整日忧愁牵挂。
“母亲,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在补习的学校里加倍努力,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哪怕再苦,哪怕再累”西野一边默默地握紧自己的拳头,一边在心底暗暗发誓。
西野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父亲或者哥哥上山砍柴,下水摸鱼了,当然家里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多的时候西野是喂猪打狗,扯猪草,替母亲分担家务。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中国农村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还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挣扎。物质缺乏,文化生活基本是空白。如果谁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就算是有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