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叹三人离开了青崖山,因包袱毁在了莫停留的大火里,他们决定停留一日,置办些东西再走。
许都还沉浸在商乌大祭后的热闹里,丝毫没有为外界受到任何影响。
阿叹走进一家成衣店,随意捣鼓。
老板连忙迎上来:“姑娘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啊?”
“这匹竹青的,做成大袖氅衣,这匹鸦青的,做成束袖射袍,再给我挑个好看的颜色,做件襦裙。”
“好嘞。”
“今日必得赶工完毕,这是加急的钱。”阿叹在老板的手心上放了片金叶子,“也算是定金,之后的费用,我傍晚再来结清。”
豪爽阔绰的客人,老板不是没见过,可是像这样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多见。他看阿叹气派不凡,以为是哪儿来的显贵子女,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做起来。
阿叹与谢岂因在灵山养成了习惯,身上不管何时都会带着几瓶药瓶,前几日与人争斗,衣服破了,药瓶也不知踪迹,他们无甚在意,毕竟那些已是自己烂熟于心的配方。只当是造福人族,让人捡了去,延绵福寿好了。
她望着杏林坊,正琢磨着是否需要去采购点药材,却听里头的伙计说道:“哎,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许都城外乌云密布的,看着怪瘆人。”
“没准捉妖呢,有青崖山的道长们在,怕什么。”
两人收拾了药材,朝后堂走去。阿叹心中恻恻,想起白露之死,又担忧起南芷来。
“她同不同我们走,都得看她自己,我们强求不了。”谢岂只对阿叹说了这句话,更加让她心里头堵得慌。
可细细思之,这话确与斯微长老的话异曲同工。
没想到九哥也变成老头子了,整日神神叨叨,不知所云。
阿叹望了一眼杏林坊,转身离开,忽瞥见街角一抹匆匆而逝的嫣红,心里一惊,故作镇定地迈开步子,又回了一趟成衣店,出来后径直向客栈走去。
如他们初见,阿叹站在楼上看她,而她在客栈门口徘徊不前。
“阿叹。”鼓野见她趴在窗棱上,喊了一声。
阿叹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满脸兴奋地向他招招手,用嘴型说道:“我九哥出去了!”
鼓野眼角染上笑意,上前立在她身边,只听阿叹轻声道:“你看下面。九哥在和阿芷说什么?”她探出身子弯腰,仔细地偷听。
鼓野怕她掉下去,将她扶进窗子,说道:“谢岂问南芷,白露何在。”
“她怎么说?”
“她说她想安葬她姐姐,昨日实是因为神思不清才会如此,所以想我们带她去。”
“先把她叫上来!”
“她能听你的吗?”
“我不管!”阿叹连忙跑下楼去,一把将南芷扯进了楼里,拉着她飞奔上楼,关进了自己的屋子。
南芷拗不过她,局促地坐着,低眉顺眼。
阿叹只管把她拉上来,倒还真没想好如何开口留下她。见她如此,便也坐了下来,与她面对着面。
“你昨日……跑哪儿去了?”
“在许都城……待了一宿。”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南芷眼中泪光点点,看得阿叹不忍。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你们本可以离开许都,却因为我的纠缠陷入险境。而且……”南芷哽咽,“我本以为人间是极好的,想在化为人形之后去人间游历一番。可姐姐如今这般……我是真不知该如何了。”
南芷虽说有五百岁,可这对于妖族而言,仍旧是个未长大的少女,心智未熟,也难免她彷徨。
阿叹拉过她的手:“你忘了你姐姐说的了吗?人间是个好地方,她希望你去看看。你如今已能化为人形,难不成还要回湖里呆一辈子?那些人如何笑话你姐姐的你又不是不知,她虽走了,可还有你啊。你一定要让那些笑话你的人,脸肿得消也消不下去!”
南芷本还难过,听阿叹不正经地讲道理,一时绷不住,笑了出来。
阿叹见她如此,兴奋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叫道:“阿芷你笑了!你是不是不走了?”
南芷擦了擦泪痕,朝门外他……”
“你别管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先前赶你走,就是怕你遇上事儿,如今我们都共患难了,他顾及你的安危,铁定不会赶你。”
“当真?”
“不信?你等着我证明给你看。”
阿叹方要出门,被南芷一把拉住。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这是我姐姐,我们先去把她安葬了吧。”
阿叹看她是真的放下了,欣然点头。
巫蜀族的祈颂,千年来一直为世人称道,南芷曾经也只是听说——祈灵颂愿,再世为现。
此生的遗憾,若有巫蜀族的祈颂,那在下一世,便会实现。
南芷望着那片片光羽,突然坚信,姐姐此生的苦难,定然会换了来世的相聚。
许都街头人头攒动,下山后如许多事,压得阿叹不曾喘气,如今诸事了结,脸上的笑都不曾褪下去。
“事情既然办完了,便启程吧。”谢岂道。
阿叹朝南芷使了个眼色,对谢岂道:“那我去成衣店取衣服,九哥你们等我!”
她欢脱地跑进店中,谢岂瞥了眼南芷,想叫住阿叹,却见她已拿着衣服出来,清点一番,两件男式、两件女式。
“原来你早就备好了。”谢岂会心一笑,他长叹一口气,“你这个小丫头啊。”
阿叹朝南芷挑了挑眉:你看,九哥默认了。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