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烺一眼向前扫去,他蓄势待发的刀前空荡荡一个人的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他惊愕之时,响动自腾空的脚下传来,他连忙往下看去,却见黑影一闪而过。
那女贼,竟借他转身腾空、脱刀再接的工夫,凑准时机,自他脚下掠到了他身后!
他这一招,自他用起来之后,还没有人破得了,最厉害的,也不过在西北有人能硬生生接下。那西北汉子身高八尺,浑身肌肉如同虎豹,提着一柄八十斤的钢刀,才堪堪接下。
没想到,这女贼竟然出他不意,掐住他腾空借势的间隙,躲开了去!
她怎么知道他这一招她必然招架不住?!她不是厉害的很吗?!
她怎么知道就有这个间隙可用?!她就不怕算错了时机,反而被他削掉小命?!
韩烺又气又急又疑惑,手下刀势收不住,一下劈在屋檐之上,顿时飞沙走石,半间屋子哗啦塌下。
韩烺哪里还管的了那些,心里恨不能立时抓了她问个明白,他急急转身去寻那女贼,可一眼望去,却哪里还有人了?
“人呢?!”韩烺青筋暴起。
然而追随在后的锦衣卫,不敢破坏他们锦衣卫指挥使亲手捉贼,本来只敢瞪着一双眼睛时刻关注,可韩烺方才那空空一劈,半个屋子瞬时塌下,扬起了几丈高的灰尘,乌烟瘴气一片,谁还能看清什么?
一时的诡异,没人回应,众人不动声色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韩烺怒目圆瞪,手下发抖,绣春刀嗡声作响,一下又劈了下去,訇然声中,剩下的半边屋子,也塌了干净。
他们要找的人,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
......
裴真悄声自窗户潜了回去,哑巧和夏南见她回来,俱是大喜。夏南更是问道:“夫人没事吧?未英呢,他怎么样?!”
裴真喘了两口气,将剑还给她,道:“未英没事,已经放了信号。剑你收好,不能让韩烺瞧见!”
虽然夏南这刀颇为常见,可若是韩烺见了,免不了心生疑窦。她刚从韩烺手下脱身,自然晓得他此刻恐怕暴跳如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招数、气势委实厉害,她几次留在演武厅观他耍刀走剑,就是为了这一日来临,她还能脱身。不然被他捉去,知道他恨得牙痒痒的女贼,便是日夜在他身侧的夫人,恐怕要气得将锦衣卫全砸了。
今日,也不过砸了一间屋子而已。
裴真喘着气想着,让哑巧将衣衫拿来给她穿在外面,只是哑巧刚将衣衫递了过来,院子里竟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韩烺!
裴真讶然,夏南和哑巧更是脸都白了。
韩烺刚刚丢了两个贼,这个时候还来这里作甚?!
难道是怀疑了什么?!
裴真再不急换上衣裳,急急给两人递了眼色。
外间,韩烺大步流星地直奔歇息室。
两个贼都丢了。
一个本已经如砧板上的肉,被从天而降的高手救走。尽管高手路数不清,但此人是被人救走没错。可另外一个就像是施展了妖法一样,只他一个转身的工夫,竟然凭空消失了!
没有人看见她逃窜出去,和大婚那日她莫名消失在韩府一样!
她这两次消失,就像是雨水下到了沙漠,没落下一滴,在干热的半空就蒸发了一干二净!
可她不是雨,是个活生生的人!
韩烺就是不信这个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了院子里,必然是隐藏在了他不会怀疑的人里。
若说那日的韩府和今日的锦衣卫,有哪些人重叠在了一起,那么,不是他身边的韩均几个,便是夫人从唐家带来的人!
韩烺想想那矫健又让人熟悉的女贼的样子,又想到唐家来的有身手的女眷,冷笑出了声。
他可真是瞎了眼,竟让此人潜藏了这么久!
他两步到了廊下,一把推开了房间的门,房中夹杂的微凉的气息,让他心跳加快。
六个火盆烧得正旺,哪来的凉气?!
韩烺几乎笃定心中所猜,一步迈入其中,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前的夏南。夏南紧张的神色落在韩烺眼里,让他禁不住一探身想向她抓去。
可他目光从夏南身上扫过,陡然发现不对。
夏南虽也身形灵巧,却不过是中等身材,那女贼显然高她许多。那女贼同他打斗时下盘扎实,不似穿了高底鞋故意迷惑与他,且夏南长了一双上挑的柳叶眉,与女贼一双英眉,更是相去甚远。
韩烺抿着嘴上下打量夏南,吓得夏南和站在一旁的哑巧俱都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只是裴真静坐床上,见韩烺不住往夏南眉眼间打量,不动声色地抬手,蹭了蹭自己的眉头。
韩烺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皱着眉头看了夏南几息,直到把夏南看得浑身汗毛倒竖的时候,一转头,盯住了落地罩掩住了半边身子的哑巧。
她是个哑的。韩烺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
那女贼与他两次交手,从不曾吐露一字,甚至连出声都无,他当时想,她若是自己认识的人,极有可能不敢开口,可也不能排除,她根本不能说话!
还有这小哑,到底是真的哑,还是假的哑?!
韩烺双眼盯住了哑巧,见她身材高挑,与女贼仿佛,眉眼似也没有显著的差别,韩烺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
一个不出声的哑女,在府中正是低调的存在,所以潜藏在他身边这许久,他丝毫未曾察觉!
韩烺念头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