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志从住处出来没去汽修厂而是去了医院。他父亲躺在神经外科促清醒中心的病房里已经快4个月了。4个月前父亲遭遇车祸,脑伤严重成了植物人,肇事者逃逸至今未归案,为凑足医药费,卓志把房子卖了。两年前母亲患病去世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那套房子是唯一可以变卖的东西。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病床上清瘦的男人安静地躺着。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眉尾上调,英气,阳刚,因沉睡的缘故,看上去柔和不少。
卓志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说:“已经七月了,外面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不打算起来走走吗?总躺着对身体不好,你得适当运动运动。”
床上的人用长久的沉默回答他。
“过些天是妈的忌日,你想让我一个人去吗?”
“……”
护士端着水盆进来,与卓志打招呼:“过来了。”
“嗯。”卓志轻声应着。他跟医护人员混的都挺熟的,还曾帮过护士长检查过私家车的小毛病。
大家眼里,他为人正值稳重又孝顺,工作虽然不是白领公务员,可有手艺,到什么时候都饿不死,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这么个躺在病床上的亲爹拖后腿,不然的话护士长都想把自己的亲妹妹介绍给他当对象。
“这个月的住院费有人替你交了。”护士把毛巾放在水盆里投湿,拧净,”就是上次陪你一起来的年轻姑娘。”
安露?
无缘无故的馈赠,必有所图。
卓志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帮忙解开父亲的衬衫,护士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父亲的脸颊,说:“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护士笑着说:“能为你垫付5万元的医药费,现在不是,将来肯定是。”
卓志愣了,“你说她交了多少钱?”
“5万啊。”
卓志脑子嗡嗡的,以为安露只帮他交了这个月钱,5万块啊,他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都不够1万。这5万块钱就像当年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行山,压在他心里是那么的沉重。
护士看他发愣,“你没事吧?”
“没事。”卓志淡淡道。
从医院出来,卓志去提款机把□□里的整钱取出来,只剩了点零头在里面。如果父亲不住医院的话日子也许还能好些,可他白天上班,没人在家照顾他,营养不良,卧床不动容易生褥疮,影响恢复。
卓志的想法很简单,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父亲得到最好的照顾。
卓志坐公交到修车厂,时间刚好8点。人刚进院,就听大炮说:“大志,你同学来了。”‘同学’俩字音儿咬的重,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卓志抬眼看过去。
安露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手包,高挑的身材把裹身裙穿得性感,大开的v字领口引人浮想联翩,栗色波浪卷发增添几分迷人气质。以审美的眼光去看,那条裙子更适合成熟一点的女性,穿在她身上不是不漂亮,只是显得与实际年龄不符,太成熟了。
安露对他笑,嘴角上扬,会放电的眼睛带着柔光。
卓志走近,不怒不喜,表情平淡。“来了。”
“嗯。今天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你。”安露剜他一眼,娇嗔道:“你也是,这么些天也没给我打个电话关心关心我。”
她长得不差,肤白,眼睛大,鼻梁高,符合美女的特质,却总是喜欢把脸上的妆画得很精彩,卓志想不明白明明眼睛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还要带美瞳,眼珠又黑又大,就像颗葡萄放在眼眶里,空洞无神,有时候他都不敢直视。
对于她的埋怨,卓志说:“最近一直挺忙的。”
“忙也不能把老同学忘了呀!”
卓志扯了扯嘴角,挤出抱歉笑容。想到父亲的医药费,他掏出鼓鼓溜溜的钱夹,取出里面的钱递到安露面前。“这里是7千块,你先拿着,剩下的钱,我慢慢还你。”
安露装傻,“你这是干嘛呀?”
“医院的人已经跟我说了。”
安露挤出笑容,推着他的手。“这钱你收回去吧!”
卓志用另一只手抵着她,说:“安露,我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垫付了医药费,但这钱我不能收,我爸的医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
怎么有这么死心眼的人!
安露急的跺脚,“卓志!”
卓志未动,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但眼神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高中同学三年,安露太了解他的脾气了,这人有傲气有骨气也有倔强脾气。她叹了口气,说:“行,这钱我拿着,剩下的你不用着急还,要是有需要再跟我说。”安露说着接过钱拉开lv手包一股脑地塞进去。
卓志也把自己干瘪的钱夹揣回口袋。
小结巴跟大炮一边干活儿一边瞄着两人,安露扫了那两人儿一眼,收回目光说:“向阳街那边新开了家快餐店,牛肉火烧不错,中午一起去吃。”
“中午我……”
“别扫兴了,中午一起去。”安露眼神里带着祈求。
什么叫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那种心情卓志深有体会,有几分无奈道:“好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中午见。”安露笑着挥手告别。
卓志目送她离开,心底长长叹息。
小结巴嘻嘻笑地凑过来,肩膀撞撞他,“白……白……富美……走了。”
大炮皱着眉头说:“大志,也不知道你是傻啊傻啊还是傻啊,我要是你,早把她拿下,到她们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