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空气里一天的灼热尚未散去,姿态婆娑的树影后,楠木窗扇大开,窗边的竹榻上斜卧着一人,懒散地看着手中的书卷。爞蟝蕋za
略带鼻音的女声透过树影和窗口喊道:“三哥,走,一起迎接大嫂去!”
榻上之人随意放下书卷,懒懒地开口:“大嫂终于回来了?”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他继续问道:“疫病好了?”
之前听说她们在途径新平县时感染了疫病,需要在当地治疗,延误了行程。
“走吧,见了不就知道了!”窗外的女子吸吸鼻子,不耐烦地道。
在一众人等的翘首期待中,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孟府前,车门帘子揭开,一个侍女模样的脸生姑娘露出头左顾右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拉起帘子。
车门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妇缓步走了出来,微笑地对众人挥了挥手。
在众人的反应之前,一个少女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一边亲热地伸臂作势去扶她,一边甜甜地叫:“大嫂!”
那少女却被门前挽髻的贵妇大步赶上“后来居前”地挤到了一边。
妇人堆上一脸微笑,熟稔地打招呼,亲自扶她下车:“淑娴,回来了?”
同时,她却在状似不经意地向马车里瞟,一眼看见月娘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包被卷”,不觉扬起了金秋菊花般灿烂的笑意:“来来来,是贤儿吧?让奶奶抱抱!”
看着把自己利索地挤到一边的老娘接过“包被卷”,一脸不可抑制的灿笑,不禁好奇地凑近看娘亲怀里的小婴孩。
这一看,让期望值很高的孟姑娘失望地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噘嘴问道:“这就是我的大侄子?”
伸出一个手指虚虚点着婴孩的脸颊,问道:“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学着婴儿肥的模样鼓起自己的腮帮,一手指着婴孩,一手把自己的腮帮毫不客气地戳出一个凹坑,闷闷地补充道:“还这么圆鼓鼓的!”
见娘亲只顾笑着拉下包被,放松一下不安扭动的小身体,却露出了婴孩满是肉肉褶子的颈,紧盯他的孟姑娘一眼看到,不禁嫌弃地惊叫道:“小脖子还皱巴巴的!”
对孙子爱意爆棚、怎么看怎么美的“奶奶”横了孟姑娘一眼,拍着婴孩缓步地轻轻晃荡:“这是我的长孙呢,长得多好啊!”
“就是!就是!”被冷落一旁的“狗腿子”孟三少爷巴巴凑过来,用一脸喜不自胜的表情附和道。
孟姑娘见状,暗暗翻了翻白眼,就这皱巴巴的小脸、眼睛眯成看不见眼珠的“小缝”,确实是可爱的紧还不成吗!
她不屑地转过眼,见捂嘴闷笑的大嫂身后,一个小小的姑娘正拉着大嫂的衣襟,怯生生地仰头望着她。
她弯腰凑近小姑娘轻声问:“萱儿?”
见小姑娘一边往大嫂身后躲,一边羞怯地点点头,孟姑娘不禁竭尽所能地展现了最柔软的笑意:“都长这么高了!”
也许是她看得太专注、笑得太费劲,居然没有注意到身侧有人受惊吓的目光火辣辣地射了过来。
“是……”小姑娘躲得只剩了一个小脑袋尖,探出的大眼巴眨着确认,“小姑?”
孟姑娘高兴地拉过她,蹲下来揽住她肩头,重重地点头:“嗯!”
她毕竟离开了三年,而听说萱儿也随大嫂去了边关一年多,彼此都有不小的变化。
小姑娘伸手环住她的脖颈,亲昵地道:“小姑,萱儿听爹爹说以前我最喜欢跟小姑玩儿啦,小姑以后要多陪萱儿玩哦!”
“你……不记得了?”孟姑娘一愣,萱儿说的似乎是“大哥说过”?
其实她想说,明明之前都是你这小家伙爱缠着自己陪她玩的好不好!偏偏是这样,你都记不住!还都是大哥跟你说的!
萱儿歪头想了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记得了……”
认不出她,她尚可以安慰是自己变化大,而萱儿完全记不住自己倒让她真的有点挫败感。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萱儿,她现在也不过七岁,谁还会记得多少四岁之前发生的事?
“好吧……”孟姑娘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萱儿的小脑袋。
在一旁陪笑到肌肉僵硬的孟三少爷在一片“其乐融融”中,犹豫地轻声建议道:“娘亲……是不是进府再寒暄?”
“是了是了……”抱着长孙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妇人赶紧应下。
犹自不忘喜滋滋地摇着婴孩,妇人转头向少妇问道:“淑娴累了吧?”
眼角瞄见一个陌生男子,不禁盯着他皱眉问道:“这位是?”
少妇转身,微笑着引荐道:“他是梁大夫,这次的‘疫病’多亏了他!”
“哦,原来是‘恩公’!”妇人立马礼貌地点头示意,侧身一让,“来,请进!”
那男子挑眉邪邪地笑,意有所指地瞟了瞟一旁温柔拉起小女孩的孟姑娘:“这个嘛,其实该多亏了孟小姐的……”
见妇人脸上的笑一僵,才躬身一礼,毫不客气地仰头大步往里走:“多谢孟夫人!”
正笑着跟上娘亲往里走的孟姑娘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头惊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那人只顾摇摇晃晃往里走,像没听见一般,孟姑娘不禁心急地追问:“你倒是说话啊?”
孟夫人虽然觉得这“梁大夫”为人傲慢无礼,但到底是自家恩人,皱眉对小女沉声道:“思齐,不得无礼!”
对着停步回身的梁大夫,孟夫人僵硬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