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没有搭理阳一修,径直走了过去,阳一修跟上他,停在了他身后。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花白的头发,留着八字胡,带着黑色墨镜,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象征岁月的年轮,但令人醒目的仍然是他左脸靠近左眼下方处,从左到右,由浅至深的刀疤。
那人对面是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骆正东之墓——挚友东方启敬立。
“您是?”左岸把花儿放在墓上,和这个人的放的花靠在一起。
那人指着墓碑笑了笑。
左岸轻声问:“您是我爸爸的挚友东方启?”
那人明显吃了一惊,虽然看不见他墨镜下的眼神,但阳一修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年轻人,你是老骆的儿子?”那人动了动拄着黄金手杖的手。
阳一修的脑袋里迅速搜罗着东方启的资料,南城有四大世家,白,李,侯,东方是四大世家唯一的复姓世家,而东方家这一代的家主,就是东方启。
但是东方家的生意几乎都在国外,听说这一代的东方家主也常年身在国外,在欧洲,东方家主的名号让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
阳一修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那穿着黑色风衣挺拔伟岸的身影。
“嗯。”左岸点点头,看着墓碑说道:“谢谢东方叔叔,来看我爸爸!”
东方启摇了摇头,抬手摘下墨镜,露出那一双深邃浑浊的眼眸,他低头看了看墓碑,然后又看着左岸,双目饱含一种复杂的情愫。
“我大概还记得,你叫骆辰对吧!”东方启说着,拄着手杖走得离左岸更近了些。
阳一修见过很多人拄拐杖,项章拄拐杖是因为腿瘸,而有钱人的拐杖却是因为气场,那是洋务运动中学西方的,叫文明杖。有一定身份、地位、经济实力的的男性都手拿文明杖,代表自己的身份。
现在有钱人都喜欢装个逼,要么拄个手杖,要么夹个名牌皮夹,而那都是很多普通人工作很多年不吃不喝都买不起的。
“我现在叫左岸,我妈给我改了名字。”左岸双手插在兜里,抬脚踢了踢脚旁的碎石。
“哦!”东方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紧紧握着手杖,用一种缅怀先烈的语气说:“老骆死了八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八年?那我八年前也在南城吗?”左岸好奇地问。
“你从小就生活在南城,小时候,你还和你爸爸来我们东方家玩呢,不过我很多年前离开了南城,八年前突然收到老骆的消息说要见我最后一面,但我有事耽搁了,等我再回国的时候,老骆已经死了,举目无亲,你也不在,所以还是我给他立的墓碑呢!”
“所以我八年前不在南城吗?”左岸低下头,黯然神伤。
东方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不太清楚,你应该问你妈妈呀,她应该知道吧。”
“她说我一直生活在国外。”
“什么?”东方启又吃了一惊,这次阳一修能看到他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是的!”左岸冲他他点点头,“她说我一直生活在国外,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的爸爸还是个船员,姥姥嫌弃他太穷,不肯把我妈妈嫁给他,但是他俩还是偷偷来往,后来便有了我和弟弟。”
“弟弟?你还有个弟弟?”东方启皱眉道。
左岸点点头继续说:“我妈说是双胞胎弟弟,我爸爸把他带走了!”
“……”这回东方启没有再答话,他垂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又抬起头,眼睛里好像有泪花:“那你妈妈呢?她还好吗?”
左岸摇摇头:“不好,她已经去世了。”
“什么!”东方启蓦然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地看着左岸。
左岸点点头,没有说话。
东方启也不再说话,他站在那个墓碑面前,好像在缅怀死去的故友。
阳一修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小声骂道:“他妈的!”
很明显方旭骗了他,跑过来看这感人肺腑的重逢并不是他想要的,这里除了墓地还是墓地,根本就没有属于他的记忆,阳一修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远处有几只白鸽飞翔。
好一会儿,左岸和东方启走过来,东方启看到阳一修时眼睛带着敌意眯了一下。
阳一修打量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以前认识吗?先生?”
东方启冷漠地摇摇头,然后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刚迈出步子,他又回过头来,他从大衣口袋里取了两张名片,一张递给左岸,一张递给阳一修:“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有需要,随时打我的电话,也欢迎常来k联盟玩!”
“你是k联盟的老板?”阳一修看着名片大吃一惊。
东方启点点头:“嗯,有什么事儿吗?”
阳一修木讷地摇摇头。
东方启笑了一下,向他们招手再见,然后坐上了那辆黑色大奔离开了。
阳一修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然后轻轻拍了拍口袋,整个过程就是在爱抚一件自己很喜欢的宝贝。
左岸把名片塞进公文包里,然后看着他:“你就这么宝贝这张名片?”
阳一修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周山墓园吗?”
“为什么?”
“因为方旭。”
左岸愕然别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知道我失忆了,他说在周山墓园能找回我的记忆,这个名片是我现在唯一能看到的线索。”阳一修很认真地说。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