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冷淡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入,丧魂狱的人平日厌恶极了燕家人,反感看到他们的脸,更不想和他们之间存在任何交流。但是今天,这声音似水如歌,如同甘露浇在心田,排在最后一位的人猛地调转过头,想到前方看不见头的队伍,义正言辞道:“既然同是关押人员,就该一视同仁。”
长男子眼神略有嘲讽,“你在跟我讲公平?”
‘公平’两个字对这些从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是很可笑的字眼,刚刚说话的人当下却道:“我觉得公平很好,这世界需要公平,”说着他颇为咬牙切齿道:“至少需要给楼上那个混蛋也带上锁链。”
两人的谈话将前方的人视线吸引过来,这一刻的长男子,对他们来说,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话说林寻正在房间里惬意地听故事,刚刚有些睡意,听见楼下的叫嚷声,走出来,皱眉:“都在吵什么?”
刚说完,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燕景林,他立马转化了一副面孔,亲切地冲楼梯上的人招招手:“大家要是站累了,可以搬个椅子坐在上面等。”
闻言队伍中间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狠狠抹了把脸,抑制住想冲上去将人撕碎的冲动。
想归想,他的身体还是违背本心地一动不动在原地等着。
长男子注意到的不是林寻荒诞的作风,而是他的穿着,颈间的红色蝴蝶结实在太过眨眼,子衬衫,就像是游戏机里用来搞笑的人物。
食指顺着栏杆一点点掠过,林寻很优雅地从楼上走下来,姿势和突然倨傲的神态同书上那些贵族老爷的出场方式相近,每每路过一个人,他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出的恶意。
在这一刻,多少人用尽了平生的耐心才没有伸出魔爪,直接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推搡下楼。
“许久不见了,燕岛主。”他缓缓坐下,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背挺得笔直,俨然东道主的作派。
长男子大约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一反常态对他的话做了纠正:“不到三天。”
林寻摇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他收起这番离愁别绪,视线落到长男子身上,顿时眉开眼笑:“燕岛主也是来给我讲故事的?”
“看来你过得不错。”长男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还不错,”林寻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大家都很照顾我。”
直到这一刻,丧魂狱里的人才知道这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少年哪里是朵小白莲,分明是长着张纯真可欺的脸,内心恐怕比泥水还要浑浊。
“人面兽心。”队伍里有一个带着凉意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林寻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燕岛主要是真关心我的生活起居,倒是可以送两件像样的衣服来。”
长男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林寻看着铁窗外延伸进来的藤蔓,轻轻挑眉:“你想听个大概?”
原主从小便被丢弃在山星,哪里知道自己是何时生的。
坦白说,他甚至不知道今天这场探监的意义在哪里,在这之后,长男子没过多久便离开,两人间除了极为简短的对话,连正常的眼神交流都很少。
长男子一走,大门合上,室内的光线瞬间黯淡,那扇门将内外切割成两个世界。
林寻起身,走到楼梯的口的时候,回头说了句,“继续吧。”
便施施然回到房间。
他背影消失的一瞬间,身后的目光像是要吞噬他一般。
一个人走了,又一个人进来,从男声到女音,语气不同,讲得故事也是五花八门,林寻听着这些故事,思想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我没什么故事可讲。”
林寻抬眸,红女子一进门便直截了当说了句,但她很快阴森森地笑了下:“不过我可以和你讲讲我从前是怎么杀人,然后把他们扔进死亡之海里的。”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说些。”林寻心不在焉道。
红女子以为自己的言语到底有些威慑,谁知接下来便听他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过去当成故事说给别人听?”
红女子一怔。
林寻转过头,总算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故事可以讲?”
“故事没有,传说倒是有一个。”
林寻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红女子:“看你的样子,应该并不是岛上的人。”
林寻颔:“可以这么说。”
“无论你来自哪里,不管去任何一个岛上,都会经过一片乱流区。”
林寻点了点头:“海上会泛起冲天巨浪,直入云霄。”
红女子看着他:“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林寻想起,当初康熠汀和他介绍到乱流区时,曾说过一个传言,有关死亡之海下面居住着神秘生物。不过说归说,康熠汀本人肯定是不信,这样富有想象力的构思,大约没几个人会当真。
“四大岛,现今以沧洱实力最强,居于位。”红女子站起身,铁窗外吹来一阵风,被乱蓬蓬地头遮掩住的那半张脸显露出来,和右半边脸骇人的红色胎记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是相当清秀可人。
“但我祖父在世时,曾说起过,很久以前,势力排位并不是这样,那时以龙阎岛为王岛,一呼百应,其他几个岛屿都是它的附属岛。”余光瞥到林寻的神情,她一扬眉:“你不信?”
林寻并未回答。
原身虽然在天赋力量上检测为零,但文化课的知识却是相当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