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紫鹃肯定是不会说的,她将手里的包袱递给茜雪干娘,那婆子连忙伸手接过去抱在怀里,很有眼色地走远了些,留下两人说些体己话。
紫鹃指着那个包袱说:“那里头装的是我们姑娘赏你的银子,一些零嘴和几件我没怎么穿过的衣裙,你不要嫌弃就好。”
“你能来送我,就是看得起我了,何苦来拿那么多东西,林姑娘竟也赏了我,若不是我不能久留,一定要去她面前磕头谢恩。”
“你的谢意我会带到的,茜雪,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很重要,你一定要听好。”
茜雪见紫鹃神情一凛,便知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说道:“你说罢,我听着呢。”
紫鹃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鼓鼓的,看起来装了不少银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怎能要你的银子”茜雪见紫鹃要把荷包递给自己,连忙摆手拒绝,“以前大家把钱凑在一起卖胭脂水粉的时候,独你一人把月钱存着,说是以后要用来赎身的,我怎么能拿你这钱呢?快收回去!
“这可不是单给你的,茜雪,你听我说。”紫鹃凑到茜雪耳边,低声说道:“等我们姑娘大了,自然还是会去南边的,到时候我求个恩典让姑娘放我出来,我无父无母,届时只能倚仗你了。你手艺好,现在去外面租个摊子,做点小生意,这钱就当是我用来入伙的,等我出了府,就来投奔你啦。”
紫鹃又接着说道:“咱们和鸳鸯、琥珀、袭人等都是一起长大的,六七岁就开始学习伺候人了,也不知受过多少委屈和磋磨,不得不学会眼泪往肚子里头咽,你现在有机会去外面了,应该高兴呀,难道还想等到年纪大了配了小子,儿子女儿继续做下人吗”
紫鹃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惊醒了茜雪,是呀,贾府虽好,但自己是吃过无数苦头才进了宝玉的院子,若是以后有儿女了,怎么舍得他们走自己的老路。
茜雪心里一定,也不扭捏了,接过紫鹃的荷包,展颜一笑:“那我就收下了,必定不会辜负你的,我就在外面等你了。”
紫鹃见茜雪被说通了,松了一口气,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见时候实在不早了,方才依依惜别,茜雪跟了她干娘出府去了,紫鹃目送她走后又站了一会,方回了碧纱橱。
黛玉早已经歇下了,紫鹃草草洗漱后,也睡下了。
第二天,宝玉酒醒之后,见端茶的小丫头换人了,因问袭人:“茜雪呢,是不是还没起?”
袭人心里一涩,勉强笑道:“二爷忘了,昨儿个茜雪做错了事,您撵她走了。”
宝玉脸色讪讪的,约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原来是这样,走了便走了吧,你叫人去找她干娘给她几两银子罢,也算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谊。”
两人正说着话时,就有下人来回:“东府的蓉大爷带了秦相公来拜。”
宝玉忙笑着接了出去,领了秦钟来见贾母。
贾母见秦钟形容标致,举止得体,正好可以陪宝玉读书,心中欢喜,便要留茶留饭,又赏了秦钟不少东西,还嘱咐他说:“你家住得远,若有不便,只管住在这里。只一样,别和那些不长进的东西学。”
秦钟一一都答应了。
众人见贾母这般喜爱秦钟,又因他姐姐秦氏素日待人宽厚,哪有不爱的,也都备了表礼与他。
宝玉急于要与秦钟相遇,顾不得其他,择了后日一定要上学。
是日一早,宝玉起来时,袭人早已好,收拾的妥妥当当,坐在床沿上发闷。
宝玉凑近她的脸颊,笑道:“好姐姐,今儿个是我读书的好日子,你平日里不是素爱和我说读书的好处吗,怎么我要去学堂了反而不高兴了。”
袭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二爷与我素来是待在一块儿的,现在你要去读书,我这心里既高兴又忧心,忧心的一来便是怕你在外头念书用功不保重身子,二来,我一个人在房里待着,也是寂寞。”
宝玉闻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在外头我自己都会处理好的。你也别闷在屋里,没事常和林妹妹一处去玩着才好呢。”
说着已经穿戴齐备,又去嘱咐了晴雯麝月几句,方出来见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