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观礼的妇人都你看看我,我碰碰你,目光含笑的从四面八方射来,落在谭氏的身上,金氏脑子慢半拍,杨氏目光滴溜溜的转。梁愈忠满脸郁闷的垂着头站在那,谭氏做事已经不止一次让他感到窘迫难过,这一回又是如此,可是她是他的亲娘,他又能如何呢?
“那啥,我这俩孙孙还真是有福气的,摊上这么有钱的外家,我刚说甚来着,就说这开铺子的嘎婆和小姨就是跟我们这土力刨食的穷奶奶不一样啊,一出手就把屋里人全给比下去了!”谭氏扯开一丝干笑。道。
屋里的妇人没人跟她搭腔,来这里的,可以说都是冲着孙氏的情分而来。跟他老梁家和谭氏没半文钱关系!
孙老太淡淡一笑,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跟谭氏多做口舌之争,不过孙玉霞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咯咯笑道:“亲家母这可说错了,咱们小本经营能图个穿暖吃饱就不错了。哪里比得了你们老梁家呢?谁不晓得你们老梁家原是安定梁氏之后?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家族啊!何况金鸡山村唯一的秀才郎还是出自你们老梁家呢,我们不敢跟你比啊!”
“小姨这话是在打老婆子我的脸面吗?作甚的,你们有钱爱怎么送那是你们的事,我老梁家只能说尽力而为,我前面几个孙孙洗三,我还没拿这么多呢!”谭氏脸色垮下来道。
孙玉霞似笑非笑:“哟哟哟。大家伙作证,我那句话有打亲家母脸面的意思了?我是在夸赞亲家母呢,亲家母手头谨慎。持家有道啊!”
“哼!”谭氏重重哼了一声,背过脸去。孙玉霞不以为然,也哼了一声,把脸背向另一侧。
“玉霞,你少说几句。这样的喜庆日子,你跟亲家母何必做不必要的口舌之争?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亏得你也长了这么大年纪,这点道理都不懂?”孙老太责怪孙玉霞,话却是说给谭氏听的。
谭氏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孙老太随即话锋一转,对谭氏笑了笑,道:“亲家母,玉霞不懂事,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顿了下,又道:“我这两副长命锁啊,用的是我家祖上留给玉宝将来娶媳妇传家的长命锁给化开重新打制的,玉霞他们两口子给娃儿的那副脚镯子啊,也是玉霞拿的嫁妆去改的。”
孙氏惊呼出声,道:“娘,你、你怎么能把玉宝那长命锁给化了呢?这,这……”孙氏说不下去了,梁愈忠也沉默了,孙玉宝的那副长命锁,当初锦曦想要盘孙记铺子的时候,孙老太就打算拿出来,砸锅卖铁也要力挺锦曦盘铺子,后来茶香轩的掌柜预付了茶叶钱,才缓了一急,没有去当那长命锁,但这回,孙老太为了给老三老四见面礼,还是动了那副长命锁!
梁愈忠两口子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谭氏不再吭声了,咬了咬牙,极其肉疼的从袖子底再掏出一对银手镯来,扔到澡盆里面,没好气道:“作甚的,被你们这一打岔,我都差点搞忘记了,喏,给准备了两副,俩娃儿每人一副,戴的岁岁平安!”
周围观礼的妇人都再次互换了眼神,挤眉弄眼的想笑又不敢笑,孙老太点点头,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来缓和了屋里的尴尬气氛。
见面礼都给完了,接下来孙老太把俩娃儿擦干净,在给他们兄弟两套上新衣裳之前,孙玉霞又剥了两只红鸡蛋。孙老太用那两只去壳的鸡蛋,从俩娃儿的后脊背,一路滚到俩娃儿还泛着青色的屁股上,这叫做‘滚屁股蛋儿’。
滚完了屁股蛋儿,那碗里还剩下的好多只红皮鸡蛋,孙老太和谭氏分发给屋里的年轻媳妇们吃,据说年轻的媳妇们吃了这洗三朝的鸡蛋,会多生儿子的,孙玉霞就分到了两只,欢欢喜喜的当场就剥了吃了。
孙老太给俩娃儿系上红底福娃的小肚兜,外面穿上一件右衽开襟腰间系带子的小秋褂,然后打上小萝卜包。估计是这澡洗的太过舒服,俩娃儿才刚刚穿好上衣就睡着了。孙老太把打好包的两孩子抱到床上,分放在孙氏的左右两侧,至此,洗三朝就结束了,然后梁愈忠招呼着众妇人们浩浩荡荡去了饭堂喝茶。
孙玉霞和锦柔留下来收拾屋里的盆桶之类,桃枝和锦曦则去了灶房,给那些过来观礼的妇人们下肉丝面条,煮甜甜的荷包蛋。还蒸了馒头,发了米粑,到时候让她们回去的时候带上,给家里的孩子们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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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老梁家赶上捡棉花,地里的棉花一bō_bō的白了,地里的芝麻,黄豆,绿豆也全成熟了,老梁家人除了谭氏和梁愈梅,几乎是全体出动。忙得没日没夜。
等到某一日粱礼胜从地里回来,洗澡换衣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上回在三叔家借宿,换下了一套衣裳。至今还没去取回。
翌日,粱礼胜抽空去了趟梁愈忠家,三叔和锦曦一早就去了镇上,锦曦嘎婆在三婶屋子里照料,是桃枝接待了粱礼胜。
“桃枝……表姨。我,我是取回上回那衣裳的。”内外院搭界的照壁处,粱礼胜涨红着对桃枝吭吭哧哧道,不知为啥,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没法喊面前这女子做姨。就是喊不出口!
桃枝也很是尴尬,道:“哦,你那衣裳啊。我给洗了收了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取去!”
桃枝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就拿着折叠好的衣裳回来,递给粱礼胜。道:“你那衣裳我见脏了,就随手给洗了下。你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