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你娘抱到床上去!”老梁头从那边赶过来,急吼吼吩咐,又让梁愈洲去把李大夫给请来。梁愈忠抱起谭氏直接送往后面内院的东厢房,一众妇人全跟后面东厢房去了,孙氏也跟去近身照料,锦曦留在前面。
这边前屋,老梁头带着大家伙进了屋,锦曦和梁礼胜给这些帮忙的村民们都倒了水喝,大家伙或站或蹲,都沉默的拿大碗喝水。
屋里屋外,都没什么动静传来,大家伙都识趣的不说话,一个个看着这外面的天色,都在心里暗暗为梁愈梅的吉凶捏了把冷汗,这小半日,大家伙丢掉农活不做,都过来四处帮忙找人,一直未果,好多人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对找到没啥指望了!
但是老梁头没有发话说散伙,大家伙一个村的,也不好主动提出要家去。只得先喝碗水歇息下,等恢复了力气再出去找。梁愈林靠在一把凳子上,打起了盹,手里还端着小半碗水。
老梁头坐到谭氏先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一身颓丧,耷拉着眼皮。旱烟杆子插在嘴巴里,但坐了半晌都忘了点火。
很快,梁愈洲请了李大夫去了后院给谭氏诊治,梁愈忠来了前面。
“爹,爹……”梁愈忠看了眼锦曦,锦曦朝他点点头,梁愈忠垂下眼,走到老梁头身前,半蹲下身,一连唤了他两三声,老梁头才猛地回过神来。
“老三啊,啥事?”老梁头沉声问,在撩起眼皮的刹那,锦曦看到他的眼角,有一点湿漉漉的痕迹。
老爷子哭了?锦曦暗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还是头一回瞧见老梁头哭。即便他最引以为豪的长子梁愈驹,屡次做出让他失望甚至绝望的事情的时候,老梁头颓丧,愤怒,惭愧,抓狂,但从来不会流泪。
而梁愈梅,却能触动老梁头内心最柔软的一片。梁愈梅啊,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只是,她不懂得惜福!
梁愈忠和老梁头找了个借口进了梁礼胜的屋子,并关上了门,梁礼青和梁礼柏颇为惊奇的朝那门张望,梁礼柏甚至还想贴过去偷听,被锦曦一道严厉的目光,给唬得赶紧端着碗去了屋外。
不一会儿,门开了,老梁头和梁愈忠走了出来,跟先前的一身颓丧和忧心相比,老梁头依旧是忧心不减反增,然,眼底却闪动着一抹痛色和厉色。
那中痛色和厉色,可以用痛心疾首四字来形容,锦曦最熟悉不过老梁头的这种眼神了,每回梁愈驹闯祸的时候,老梁头就是这种眼神。
但是这回,许是因为梁愈梅这祸端的性质不同,老梁头的脸膛都有些发青,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大家伙今日下昼都为在为我家奔波,我老梁头在这里跟大家伙说声多谢!”老梁头走出来,跟所有过来帮忙寻人的村民道:“今日天色太晚,大家伙也都累得不轻,不如暂先散去,我再带着儿子孙子们出去找找!要是还找不着,也只得明日去报官了!”
看老梁头这副悲恸的样子,好多人都不忍离去,但是老梁头注意已定,村人们只得劝慰了几句,各自散去。
锦曦晓得,老梁头这是在打发村人,等会必定会带着家中亲信,去柳树林子那寻梁愈梅。指不定会见到不堪的场面,越少人瞧见越好!
果真,等到人都散去,老梁头又跟梁愈忠使了个眼色,梁愈忠便过去跟蔡金山他们交代了几句,蔡金山点点头,带着家里的长工们也折回家去了。
这边,剩下的都是自家人,老梁头点了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梁礼胜这四人,自己打头阵,带着火把,一行人火速出门,这一回,不再如先前无头苍蝇似的,而是直朝柳树林子那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