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怎么瞧着爷笑得像牙疼呢?”锦柔暗暗拉了拉锦曦的手,压低声道。
锦曦将目光投向老梁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到底是锦柔的眼力大为进步了呢,还是老梁头掩饰的水平下滑了?抑或是他压根就不想掩饰?因为他那笑容里带着的牵强和苦涩,只要跟陈医正由衷的笑意一比较,就实在太明显清晰了。尤其是当一对新人二拜高堂的时候,陈医正稳稳坐在那里受着,老梁头则下意识的把身子往一边偏了偏,梁礼辉站在老梁头身后,下意识抬手把老梁头往中间扶了一下。因为这一扶,老梁头坐正的受了一对新人的拜。
当时堂屋里人多嘈杂,也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锦曦眯了眯眼,又看向梁礼辉,他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二弟和二弟妹夫妻对拜。
“爷怕真是牙疼了。”锦曦对锦柔低声道,但愿老梁头先前那个动作是无意识的,不然,就是当真的顽固。孙媳妇都进了门,做爷爷的还不认,这是一种拎不清的愚蠢顽固。
接下来,粱礼胜和桃枝又分别给老梁头,陈医正,还有金氏跪下磕头。老梁头喝了茶,象征性的给了一件寓意吉祥的物件给一对新人。陈医正给的是一封封住了口的红色纸袋。
桃枝不敢去接那封袋,看向粱礼胜,粱礼胜也迟疑了下,陈医正已经将那封袋给塞进了粱礼胜的手,还抚着胡须笑着道:“这是嘎公的一份心意,你们没得理由拒绝,赶紧收下!”
粱礼胜和桃枝对视了一眼,封袋里面轻轻薄薄的,难不成是银票?粱礼胜和桃枝都感激的跪拜下去。
锦曦也在一旁猜测那里面必定是银票!
到了金氏这边,大家伙都将目光落在金氏身上。在村里人的眼中,金氏虽说如今找着了亲爹,身价突然抬高了,可金氏这个人还是从前那个憨傻沉默的老梁家长媳。
实则不然。
这几个月里,陈医正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外来的求医问药者,不是因为他倨傲,抑或别的,而是他的精力有限。
他一面要悉心为未来的外孙媳妇桃枝诊断身子,另一面,陈医正对金氏头脑混沌,一直是块大心病,每每想来就愧疚心疼,整夜难安。
这几个月里,陈医正废寝忘食,尝试了各种法子想要医治好金氏的脑疾,无奈金氏的脑疾实在根深蒂固,非一般药石无灵。
但是,因为有陈医正为金氏的悉心调理,金氏的病情却是得到了很大的缓和。金氏如今紧张时说话就结巴的毛病没了,笑容里的憨傻之气退了些,说话较之从前,似乎能够清晰条理一点。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金氏的身上,大家都很想知道金氏会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送给桃枝。
只见金氏从脖颈上取下一根绳子,绳子原来应该是别的颜色,因为贴身戴着,如今都变成了黑色。上面还串着一根毫不起眼的钥匙。
那东西一拿出来,边上就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大家伙循着笑声找去,发笑的人是杨氏身后的那两个乳娘。
杨氏自己也是一副憋着笑的样子,立刻就被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梁礼辉以及灵宝等人的目光给瞪得背过身去。而两个乳娘也缩着脖子垂下眼。
这边,金氏毫不理会别人的嘲笑,拉过桃枝的手,将那跟绳子以及绳子上的钥匙放到了桃枝的掌心,又把桃枝的手指一个个压下去,让桃枝紧紧握住那钥匙。
桃枝看到掌心里的钥匙,先也是有点想不明白,扭头看向粱礼胜,粱礼胜微笑着看着她。桃枝瞬间就明白了金氏此举,代表着什么,当即心下猛地一震,惊愕的不能言语。
金氏温厚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把桃枝的手,和粱礼胜的手放在一块,然后重重点点头。
桃枝的眼眶当即就红了,紧紧握着那跟毫不起眼的钥匙,也啥都不说,整个身体跪倒在金氏的脚边。连着给金氏磕了三个响头,带着颤音唤出了一声“娘!”
金氏受宠若惊的‘诶,诶,娘在。’了两声,便也乐的合不拢嘴了。
一旁看着的老梁家的其他人,如梁愈忠他们,大多都是一脸的惊诧和动容,孙氏更是背过脸去,悄悄擦去眼角喜悦的泪水。
当然,老梁头和梁礼青这一老一少,则只表现除了惊诧,却没有动容,更不可能有喜悦。梁礼青甚至暗暗搓着自己崭新的衣裳一角,站在人后面,目光愤然的盯着前面那一对跪拜的新人。
锦曦眉毛舒展开来,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桃枝表姨和胜堂哥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终于苦尽甘来了。
对金氏,锦曦也不由敬佩起来。
金氏此举,无疑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大房的管家权,全权托付给了桃枝。
在这个封建时代,约束妇人的礼仪规矩实在太多。在家从夫,嫁人从夫,夫死从子。这新媳妇嫁进门,哪一个不是要被婆婆狠狠调教的?哪个不是伺候着公婆,小姑子这些人,一日日一月月的熬上来的?
十年的媳妇熬成婆,若是婆婆年纪轻,身子骨好,那媳妇就永远都难有出头之日了。从前谭氏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验证。
没想到,这个弃妇郑桃枝才刚踏进老梁家的门,婆婆金氏就把大房的掌家权力全部给了她,这份宠溺和抬举,在金鸡山村实在是头一份!
虽然老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