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二妞妞那会子,腆着肚子在人家那茶园里帮忙采摘茶叶,人家看你是个有身孕的人,还给你双倍的工钱。”
“你不常说找着机会要报答么,这会子正是机会啊!”
孙运保的媳妇哭得直抽搐,这些恩情她是记在心里,可是,这种报答法子,她却不能接受。
妇人推开孙运保,转朝孙氏那边跑去,双膝一矮,跪倒在孙氏的身前。头砰砰磕在脚下生硬的地面上,口里迭声哀求:“玉真姐,你们家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
“两个闺女这样小,我一个女人家没力气,身子还不好,生计都指望着运宝的一把力气上。”
“就算不危急性命,对身子也是定然有损伤的,求求你们,帮我劝劝运宝,我们家他要是垮了,娘三就要去抱团跳崖了……”
孙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别人这样跪在身前抱住腿,砰砰的磕头跪求。
孙氏当即就石化在原地,手里还抱着孙运保家的大妞妞,那孩子本来就没哄好,这会子见她娘疯了似的在那磕头,额头上都是血,她爹涨红着眼在那要踹她娘,大妞妞吓得哭声更猛,差点喘不过气儿。
到底是看不下去这样的一幕,像是被强扭着上砍头台似的,孙老爹和孙老太他们都过来劝,孙运保最终还是被他媳妇连推带拽的弄走了。
“强扭的瓜不甜,有我和大放两个,足够给文鼎兄弟供血!”孙六福镇定道,孙大放咧嘴一笑,朝那边没有被选上,垂头丧气的孙二虎得意的挥了挥手铁拳。
“六福舅舅,你们赶紧进去吧,别让文卿大夫久等!”锦曦出声催促,免得等会又生事端。
孙六福诶了一声,搭住孙六福的肩就要往里走,后面,人群纷纷让开,一个中年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院子,口里喊着孙大放的小名。
“大花子!大花子!”
大花子的意思就是叫花子。庄户人家的孩子们,为了好养活,大都会取一个很贱的小名,如狗啊猫啊什么的,还有就是叫花子。
有时候撞名了为了区分,一个村里还有大叫花子和小叫花子。
“姑,你咋过来了咧?”孙大放诧异的看着扶着院子门直喘气的中年妇人,问道。
“你娘听说你要献血,抱着你爹的灵牌,正要挂屋梁呢!”
孙大放的姑姑尖声道,瞧见孙大放还愣在那里,不禁跺脚喊起来:“你还杵那里做啥?你爹死的早,你娘说她还没指望你娶亲抱孙子,就要把命搭进去,她没脸百年后跟你爹交代。不如这就寻了你爹去,让他责罚!”
……
屋外的动静惊扰到了里面商议清创手术的文卿和陈医正,左右没等到输血者进屋的文卿,气急败坏的拉开屋门冲了出来。正好瞧见孙大放被一个中年妇人拽着跑远的声音,文卿一张俊俏的脸,煞时气得煞白。
“诶,诶,孙大放,你别跑啊,不保证足够的备用血,这清创手术我还怎么做?”
文卿怒喊着拔脚就要去把孙大放给追回来,一个人影站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文卿羞恼的目光随即狠狠落在这挡路的人的身上。
“文卿大夫。还是甭追了。咱再想其他的法子吧!”清淡的声音。清秀的面庞,身姿虽然纤弱单薄,但是。绝对不会给人一种孱弱的脆弱感。
相反,跟这院子里众生繁杂,且能一眼看穿的表情相比,眼前这个少女的脸上,似乎始终都是一副难以掀起波澜的淡定模样。
这该死的淡定,别忘了里面躺着的人是为了帮谁家才这样!
文卿的目光恨不得吃下锦曦,连着骨头再吐出来,下意识的就抬起了手臂,比女人还要秀气白皙的手指紧握成拳。
孙氏和孙老太还有琴丫她们都围拢了过来,文卿身子猛地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拳头扭转了方向,做成一副自然而然挠头的姿势。
这一拳先记着!
孙氏她们都暗吁了一口气,还好是她们想错了,文卿大夫为人亲和,又最喜欢跟人说笑,怎么可能会想要打曦儿呢?无冤无仇的……
锦曦微微眯了眯眼,文卿方才那一下抬手,铁定是要打自己的。
锦曦憋屈啊,真不记得自己哪里把他往死里得罪过?难道还是因为先前在村口的那一石头吗?太小量气了吧!
“想法子?哼,你说的轻松,法子要那么好想,我费心吧唧的要这些人验血干嘛?”文卿斜了眼锦曦,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鄙夷道。
“那就再验,先前只是针对男人们验的,这里这么多妇人,其中必定有跟文大哥的血能匹配共容的。”锦曦无视他眼底慢慢的不屑,清声道文卿笑了,随即又把笑给收了回去,想起什么,突然扭头朝阿贵大喝道:“你方才只让男人们验?”
阿贵愣了下,随即木木点头。
“这要放血的事,自然是男人们的事啊,难道还要妇人们参与?不妥吧?”梁愈忠道。
“再说了,文鼎那是男人,男人的血跟女人的血是不一样的啊,怎么能容到一块去呢?”孙二虎道。
“就是就是……”边上的孙大根他们也都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荒谬,无知,愚蠢至极!”文卿跺脚啐骂。
大家全都惊呆了,孙二虎和孙大根他们都一脸不满的看向文卿。
文卿气得指着阿贵,又指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