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弃。她一定要把那小子抓住。绑也要绑回b市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褐色的,洗得有些褪色的帆布鞋。
她抬头。
少年逆光站着,眼睛被额前过长的刘海挡住不少,身形瘦长挺拔,手指不停捏着袖口。
“你没事吧。”
她还没追呢,自己就回来了。
~~
镇上的小诊所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陶晗坐在凳子上,脚踝被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
“没什么大问题,没伤着骨头,筋闪了而已,过一两周就好了。”大夫打好了算盘,“脚上的草药是活血化瘀的,一共六十七块八,拿六十七块就可以了,。”
陶晗一听到要过一两周才好时眉头生生拧了一圈,然后在听到花费一共六十七块八时眉头再紧了一圈。
坐在她身边的陈简赶紧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递过去。
陶晗也没拦着,只是心里的感觉突然怪怪的。
大夫一边找钱一边问:“你妈最近怎么样了?精神头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简笑着答,“今天下午还专门来看我上台相……。”
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从背后杀过来,陈简往后看了一眼,乖乖闭了嘴。
大夫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摇摇头:“还小还小。”
陶晗瘸着腿,一跳一跳地扶墙出了诊所。
陈简跟在她后面:“你去哪里啊?”
“要你管。”陶晗白了他一眼,冷笑,“你又不跟我去b市,你现在管我去哪里?”
她扶着墙,坚强地往来时的方向跳。
陈简本来不打算追上去,但是看着她一副身残志坚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快步上前搀住她一条胳膊。
“你放开。”陶晗摇摇晃晃地挣扎。
陈简:“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个点儿去车站搭车的话,已经没车了。
“……”甩胳膊挣扎的动作顿住。
陈简:“我们小地方,镇上没有旅馆。”
“……”
陈简:“我家你去不去?天快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
~~
拖拉机轰轰隆隆行驶在水泥路上。
陶晗抱膝,面无表情地坐在拖拉机后面的货篷里。
陈简坐在她身边,不自在地东张西望。
拖拉机突然碾过一个小沟。
车身剧烈震了一下。
“哎哟。”陶晗顿时重心不稳往旁边偏,陈简赶紧抓着她肩膀把人扶稳。
前面开拖拉机的大爷听见陶晗的声音,回头问:“没事吧,扶住栏杆,坐稳了。”
前面又是一块大石头,陈简吓得忙不迭道:“大爷没事没事您快好好开车,她我扶着。”
“那你扶稳哈。”大爷转过头去,精准的避开了那块差点被碾上的石头。
陶晗努力忽视自己刚才差点在拖拉机里摔个马趴的尴尬,继续面无表情。
她脚崴了不好走路,恰好碰到个开拖拉机的大爷跟他们顺路,便热心肠地要把他们一起载回去。
拖拉机也是一种交通工具,不可以歧视,她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都坐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坐。陶晗自我安慰地想。
大爷的孙子二妞坐在拖拉机前面的位置上,一直回头看后面车框里的两人。
男的她认识,陈婶婶家的儿子陈简。
女的她也认识,陈婶婶的儿子今天下午刚刚相亲成功的媳妇。
二妞偷笑。嘻嘻,好配哦。
在陶晗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拖拉机停在路边,离陈简家还有一截小路。
陈简先跳下车,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冲陶晗伸出双手,“那个,小路不好走,我抱你吧。”
陶晗咬咬唇,最终还是探手搂住他的脖子。
公主抱,便宜他了。陶晗心想。
二妞跟在他俩后面走,蹦蹦跳跳:“陈婶婶的儿子抱着他媳妇回来啦。”
陈简明显感觉到被他抱着的人浑身一僵。
陶晗攀着他脖子直起身,越过他肩膀,瞪了后面的二妞一眼:“不许胡说。”
“哦。”二妞被她凶了,怯怯地点头。
陶晗气哼哼地,踢了一下被陈简拦在手臂的腿:“别抱了,背。”
陶晗脚不沾地,挪到他背上。
“走吧。”陶晗趴在陈简背上,别扭地别过脸去。
二妞这回蹿到了他们前面去。
陶晗被他背着,摇摇晃晃的,不是刚才在拖拉机上那种摇得她五脏六腑发麻的摇晃,是很舒服的,倦懒的摇晃。
太阳绯红,快落山了。
陶晗闻到陈简身上的味道。
她本来以为这家伙身上肯定一股子汗味,却没想到是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很好闻。
陶晗看着他一头的爱因斯坦式自然卷笑了。
这一头乱糟糟的自然卷,他就不知道拉直吗?
这家伙怎么这么黑,明明手还挺白的,脸上那么黑是因为去挖煤了吗?
十七岁就跑来参加乡土相亲节目,不好好读书相个什么亲。
陶晗趴在陈简背上百无聊赖地想。
一截小路走不了多久,陈简的妈正在家里做饭。
一直跟着他俩的二妞主动为两人推开堂屋的门。
“谢谢。”陈简说。
终于到了,陶晗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
“不客气不客气。”二妞笑嘻嘻,露出刚掉了的漏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