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后殿描着眉,头戴攒花金冠,发如鸦羽,眉若远山。
景严望着镜中的自己,头一次对自己的容貌赞叹道,“美如闭月。”
她一身华丽,眉间又不乏倨傲之色脚下臣服了四个暗部。
诸事已备,今夜灯火璀璨,宛如东西二京的浮华,自然这阵东风要吹的光华流转一些。
美如闭月的她端坐在上首,四个暗部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见她舞鞋尖尖上坠下的一颗珍珠。复而又将视线放低,复命道,“一切已准备妥当,三代大人正与大名阁下前往会场的途中。周围的所有出路都安排了我们的人。”
“好,皆时跟着乐曲节拍,琵琶声断裂之时我会出击右侧。你们就一齐动手。”
“是!”四人齐声而答。
“另外今日根部的团藏大人身体欠安,说宴会一半之后会先行离开。”
要先走吗?她略微有些在意呢,这老家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暗部似乎感觉出她的迟疑,继而说道,“三代目的也会一同派人监事与于他。”
“如此,我明白了。”她手中还拈着唇纸,她目光漂浮的盯了那张纸一会儿,就摆手道,“退下吧。”
她挥一挥衣袖,卷起一阵风与云。
今夜乃是火之国大名的饯别之宴,时值九月初秋。
当摇铃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第一声时,有人立于中央。如闭月一般长长的衣袖遮掩住她的容貌,秋风吹过时,还能闻至她金冠碰撞之叮当声。
北条石康端坐与最上首,在烛火暗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思绪仿若回到了多年前。
她也是如这般清丽出世,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眼总让人为她心折。
景严立于殿阁中央,感受到今夜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诚然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就该让人为她倾倒。
一舞令月,长袖迎绽,天地之间,只可以有她一个人罢了。
她藕粉色的水袖坠在手臂上,随着摇铃的起落还有三味线的节拍,景严时而如松竹挺立,时而又如花火肆意,又或许下一个瞬间她便如振翅的蝴蝶凌空跃起,翩然出尘。
纤细的舞衣从风散舞,缭绕在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之间,左右互相交错的水袖凌空舒展,宛如万里长云,不断的以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
甚美,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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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长大了。
他目光痴缠于景严互相交错的水袖,那一下下击打在鼓面上的节拍,仿佛是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又有些伤怀,年华匆匆他亦老去,已不复年轻时那俊美的侯门公卿之姿。
他年轻过,有过倾慕的女人。
令月于他不过是少年时光的一场大梦罢了。
而在大名府的回廊下,第一次见到宇智波椿的时候,他感觉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时他已是一国主君了。
那是宇智波椿第一次来到大名府,随行而来的还有宇智波富岳,和另一名宇智波的族人带队的是宇智波镜。
宇智波镜作为队长向他依次介绍几人,他们告诉他,她叫椿。
他念着她的名字道,“你叫椿?”
“嗯,很好的名字呢,一个很是王族中人的名字。”
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这样说到。
但椿好像并不留恋大名府的精致,她更喜欢去西芳寺待着,有一次与她闲聊的时候她说,我喜欢海棠树啊,多漂亮呀,色如月丹,洁白却又不凄冷。
他了然,至此以后他的王庭里只盛开一种花,花也只有一个颜色。
彼时她天真娇憨,不懂尘世纷杂。
他争斗了许久,顿时心仪于这个女子眼中的柔美,她太别具一格了,把他御所内的所有有女人都比了下去。
但她有她的家族,忍者与贵族终归是两条平行线。匆匆别过后,她像是一道落在他心口的月光。
从此以后便挥之不去。
过了几载,发生了忍界大战。
木叶又派了忍者来近身护卫与王族,她又来了。
比之从前不同的是,她好像沉默许多,眼中没有从前的天真。
那日阶前微雨,她打着伞望着王庭内洁白的山茶花,泫然欲泣。
他走上前去,害怕惊扰于她,只能点了点她的肩膀先递上一块手帕。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老师宇智波镜,在不久前的战争中丧生了。
他还是那般凝望着她,满不在乎宇智波镜的死活,只觉得她真是美丽。
耳边的摇铃声退却,一声裂帛之声后,台中央的那人由慢转快,伴随着琵琶的声声弦乐一下一下划破长空。
后来的故事也是如乐声这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生以来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当有人将漩涡长生从已被灭国的涡之国中带来托付于他时,他可尽情的将他纳入羽翼下。
不过后来,这成了他最后后悔的一件事。
椿和长生相爱了。
但她在族地内已有了未婚夫,相爱又如何,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不可能的。
他想,也好吧。
他的回忆未完,景严的身姿随着乐曲的变幻而随心所动,时而翩若惊鸿,时而宛若流云。
今夜一舞,无疑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她。
他也记住了她,记住那个夜晚。
那个山崩地裂的夜晚那般,椿最后哀求的匍匐在他脚下,如同每一个在他手里失败的人那般臣服于他。
她说,求求你,放我和长生离去吧,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一晃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