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不到,高低立现,这场以多欺少的戏码以青玉黛的落败落幕。
雪颂从风河背上一跃而下,旋转着、轻飘飘落于魔宫的青石地砖上。敛紧带血的灰色披风,缓缓走近被尸妖控制住动弹不得的樾辛身边,嗪着友好的微笑道:“我的好哥哥,许久不见,你可曾牵挂过心爱的妹妹?”
久违的魔帝宝座似在召唤着她,越过满脸不服气的樾辛,雪颂重新坐回宝座之上,抚摸着座前冰冷的栏杆,假惺惺道:“我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呢。”
“当年父君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收你为义子,我想他一定猜不到,这个勉强的决定会为魔族带来一场变故,险些害得魔族百年基业不保。”她拿不屑的眼神看他,“当初联合青玉黛造反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如果我杀回来,你的下场将会有多么凄惨。”
樾辛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完全一副落败者该有的颓丧样子。
药效似乎快要过去了,伤口裂开的地方隐隐作痛,凝固的鲜血也有滴落的征兆。不动声色掖紧披风,她朝殿外大声道:“我的小知否不在,那随便来个人罢,带上笔墨,我有话要说。”
昏暗的殿外走进来一位年迈老者,须发皆白,脚步蹒跚不稳,正是上一世服侍她的贴身魔使、知否的太太太爷爷知乐。皱纹丛生的脸上写满了悲伤,知乐跪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老泪纵横道:“主子,您可也回来了,他……他们杀了我的曾孙儿知否。”
“我晓得。”悲伤是种极易传染的情绪,雪颂克制了会儿才没让哭腔展现出来,她对知乐道:“你起来。”停顿须臾,又道:“将我说的话都记下,可别落下甚么——传懿旨,从即日起废除樾辛的封号,不再尊他为魔界的二当家,收回父君赐予他的豪华魔坻和家产,待三日后的清晨,第一缕晨光射进魔界,便将他发配到最偏远的失落大地去。没我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迎他出来。”
“至于青玉黛么……”雪颂嫌恶地看她一眼,“我的嫂嫂有一身好本事,居然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代替我同九里明成婚。既然你代替我同他成了亲,那么不若假戏真做罢,我将你赐给他做妻子,唔——你的孩儿也一并赐过去罢,一家人要齐齐整整的才幸福啊。”
思忖少顷,又饶有兴致道:“孩子们干脆也不要姓樾了,改姓九里罢,得和他们的新父亲一样才行,不若外人可是要说闲话的。”
雪颂宣布对樾辛的处罚时,他并没甚过激反应,顶多有些害怕,然当她说出对青玉黛的处罚结果后,樾辛整个人似疯了一般,拼命想要挣脱尸妖的束缚,“雪颂!你这个枉顾人伦的孽种!”
“孽种?”她低声重复一遍,并没有生气,仅仅觉得好笑。手肘搭在冰凉的黄金椅把上,握个空拳头抵住脑袋,故作神秘道:“哥哥在同我玩笑呢,谁是孽种可不好说。你母亲死得早,不若你真可以问问她,究竟,你是谁生的,你的父君又是谁。”
樾辛睁着不解的眼看她,暂时停止挣扎,面色冷峻道:“你甚么意思!”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甚为惋惜道:“你的父亲当真可怜,到死都不晓得自己头上戴了顶颜色鲜亮的帽子。樾是魔族大姓,同上古血脉沾有些关系,你本不配拥有的,你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崂山之巅的魔兽凛啊。”
笑容中透露着几分残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她向樾辛道:“昔年凛在魔界甚为多情,仗着精进的房中术处处沾花惹草,专挑有夫之妇下手,犯下数起桃花之罪。若他晓得悔改、及时收手倒也罢了,然浪子哪有那么容易回头,他在女人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又不知有多少少妇为了得到他的心而舍弃性命。父君顾及魔界的名声,同时亦为了平息那些后门失火的魔族子民的怒火,只好将其封印在崂山之巅。”仔细打量着樾辛的眉目面容,她眨了眨眼,一语双关道:“哥哥你便是凛被封印之前留在世上的杰作,容颜得他遗传,一样令下等魔女痴迷。”
樾辛一直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他虽不是魔族正统嫡系血脉,但起码也是樾姓大族之后。“我不信!我不信!”他捂住耳朵,自欺欺人重复道:“我不是魔兽的孩子!我是樾姓大族之后!”
“啧”一声,雪颂不忍地别过头。她本打算一直瞒下去、瞒到樾辛身死那日,让这个秘密同他一起消散在天地间。全怪他自己,作甚要骂她是孽种,她乃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小心眼之人,被骂之后自是要报仇的。
放任樾辛在那里自欺欺人,她终于转头去看一直沉默寡言的九里明。相对于青玉黛两口子的狂躁不安,他显得淡定多了。“至于你,魔君九里明……”摩挲着下巴尖儿,她做出一副为难样子,苦恼道:“该如何处置你好呢,说来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兴许该念着些夫妻之恩的。”九里明的眸中射出缕希望之光,似乎以为她会放过他,挑唇笑得残忍,她继续道:“做甚么美梦呢。我们知否缺个有灵气的躯壳,你们九里一族后人灵气最为充沛,一定会将他的魂魄修养过来。只是这张脸我不大喜欢,等知否的魂魄韬养好之后,我得叫他用移花接木之术把你这张脸给变没。”
九里明眸中的希望之光破灭了,不过又很快燃起,目光缱绻地望向雪颂,看似情真意切道:“雪颂,我是真心实意爱慕你的,左不过受人蛊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