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绛姝闻言一惊,忙问,“你且说来听听?”
那仆役忙道,“今日姑娘们考核骑射之术,小人们原应提早喂好马匹前去马场值守,但今日一早小人吃坏了肚子,便叫旁人替小人值守,容小人歇班儿,故而这后院里也只有我一人盯着,倒是看见了庆国伯府的苏姑娘与工部侍郎府的陆姑娘来往过此处。”
此言如同惊天闷雷,薛绛姝凝眉,追问道,“那苏姑娘与陆姑娘可是一同前来的?”
仆役歪着头沉思一阵儿,又摇了摇头,“倒不是,陆姑娘是一早上姑娘们人还未到齐时便过来的,还问了小人几句话,说今日姑娘们考核骑射之术,这上场的马要喂的好好儿的,不可出差错,小人还再三与陆姑娘作保,说必定无事,陆姑娘又在此处转悠了一会儿方才走的。至于苏姑娘,”
他又思忖了许久,斟酌道,“若小人没记错,也应当是巳时末,未到晌午的时候。”停顿一瞬,连连颔首,“正是那个时候,当时小人又觉腹痛,正要去茅房时,在月牙门那块儿瞧见了苏姑娘往这边来。不过小人瞧见苏姑娘的面色发白,应当是身子不爽快,往这后院走也无可厚非,应当只是顺路罢了。”
薛绛姝闻言凝眉。先头做女红时苏静月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离去,若论起那个时辰,倒的确与这仆役口中所言的时辰相符。不过,锦绣阁后院自有供客人歇息的厢房住处,虽也往后走,却与此处马厩相隔甚远,无论苏静月从何处过劳死,也远不至于走到此处,如今却被这仆役瞧见,未免不合情理。
见她神色未明,陈牧司摸了摸下颚,道,“县君当真认为是今日园中之人为之么?在下倒觉得,未曾抓到实证,只凭片面之言定罪于人,只怕不妥,既不能抓到人,反倒打草惊蛇。”
一语惊起,薛绛姝忙回过神,微微笑道,“大人说的极是,我也只是恰巧路过,想起猎场上差池,多几句嘴罢了。没有实证,谁又知晓到底是谁做的,不过虚言罢了。”后退半步,福身道,“既如此,我便不在此耽搁大人做差事,劳烦大人。”
陈牧司恭谨回礼,“县君慢走。”
从马厩处回来,薛家的马车早已在锦绣阁的大门外等候多时,如今重女皆走,只薛绛姝未曾出来,倒将赶车的家丁急的抓耳挠腮,见姑娘总算出来,方才长吁一口气,连忙挑帘子摞软凳,恭请薛绛姝上车。
缎履踏上软凳时,薛绛姝猛然回眸的门匾,问道,“庆国伯府的马车应当已回府了罢?”
家丁连连颔首,道,“早便走了,庆国伯府与工部陆侍郎两家的姑娘是最先头被锦绣阁的下人抬出来的,如今只怕只有姑娘还在此处了。”
薛绛姝闻言抿唇不语。倚翠心下忧虑,忙道,“奴婢服侍姑娘上车,立在风口处,当下吹着头疼。”见她凝神,又连连推唤道,“姑娘想什么呢?”
“无妨,”薛绛姝摇头,“回府罢。”
此事她未再提起,纵然是那一日有异心,也只当做是空穴来风。听闻苏静月伤了脚腕后一直闭门称病,自当日在马场便一直昏迷不醒,虽捡回了一条命,脊背与小腿却伤极,日后再不得站立。
到底成了废人。
又听闻,工部侍郎陆恒亲自前往猎场查案,只听闻那匹马被当场射杀,又无人知晓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查无对证,陆恒震怒之余直接抓了那射杀马匹的奴仆定罪出气,如今不仅无功而返,反倒得罪了许多人,于暗中又为陆家招惹了许多祸端。
这消息传遍世家贵女的圈子,人人唏嘘,纵有往日里与陆芊芸不合者如今也已不忍,喟叹陆芊芸尚未出挑便将此生熬过,实在可惜。
不过也只是转瞬,京中贵女众多,陆芊芸也不过只是万花丛中最不起眼的一支荼蘼罢了,秋风阵阵,卷着残红枯叶拂过京城,连带着她的惨事也只转瞬便被人遗忘,再无人提起。
…
入冬后,鹅毛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不肯给世人停歇的时候,雪虐风饕、银装素裹,最厉害的那几场里,各处檐壁与寻常街道上的残雪铺了厚厚的几层,马车行至其中,连车辕都没入八分,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所幸府中一早便备好了足够的炭火,各院暖阁中火炉齐全,纵然外头呵气成霜,屋里头依旧和煦入春,只着便衣便可。
却也因着如此大雪不得出门,薛家的女儿便日日窝在院中,各自烦躁不堪。偶尔薛如意几人一同聚在一处,只小坐片刻便又觉索然无趣,连素日里惯爱顽的小把戏如今亦是提不起兴致。
这一日晴了大半晌,好容易将太阳从青白的天际盼出来,还未等其将最上头浮这的一层雪沫融去,层层积云压过,寒风肆起,急雪舞回,竟是又有遮天蔽日的趋势。
五姑娘直唉声叹气,眉眼间难得地露出老成的神色,“都说瑞雪兆丰年,雪落的愈多,方才最好,依我瞧着,若再照着先头的架势落上几场,只怕明年的庄稼是好不得了。”
一席话将薛绛姝逗的开怀,伸手去捏五姑娘的面颊,笑嗔道,“咱们的琬玗今年多大了,年方九岁便能想的如此长远,日后可还了得。”
四姑娘连连摇头,掰着手中的素梅糕吃着,道,“二姐姐想多了,五妹妹这般担忧是怕明年的瓜果供应不上罢了,昨儿她还与我说贪恋着桑葚呢,自是怕耽搁了。”
薛绛姝闻言抚面失笑,直拿手去揉五姑娘梳好的双压鬓,待将其揉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