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血腥气从房间弥漫出来,男子呲目欲裂,手紧捂着脖子,脖颈插着一支白玉簪,血汩汩流了一地。
月落乌啼,夜半时分,楚肆还没有入寝歇息,而是坐在院子中静静的等着什么。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约莫四十几许的年纪,面容线条儒雅,带着模糊了岁月的柔和,锐利的目光依旧如苍鹰一般。
一道黑影闪过,落在距他三步之外的地方,楚肆不见分毫惊慌,目光平和,是意料之中的。
“十一见过父亲。”
少年一身夜行衣通体漆黑,隐于黑暗之中,身形颀长纤细,露出来的眼睛幽深冷淡,扯下脸上的黑巾,那张脸平淡无奇,几步上前拱手行礼。
“嗯,事情可办好了?”
“是,父亲放心,已经成了。”少年欲言又止。
“那就好,回去吧。”不待少年再说些什么,他站起身来慢慢向屋内走去。屋里的女子似乎才醒过来,走出来搀扶着楚肆走进屋中,娇笑着细细耳语什么,引得楚肆朗声发笑。
明月当空,凄清一片,少年孤身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院中,看着闭合的屋门,目光清冷,其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讥讽。
于他而言,父子亲情,不过是笑话二字。
少年紧握了手中的剑,转身离开。
回到西苑的西楼,整座西楼灯火通明,坐在屋中等待的锦绣立刻迎上来,目光关切:“少主怎么样,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不过是个小角色,费不了什么心力。”
“是,已经备好热水。”
少年从一只白瓷青花小瓶中倒出一些汁液涂抹在额角,指腹在额上轻轻揉搓,不多时皱起一层薄皮,哗啦一下,一道薄薄的面皮就被剥了下来。
少年真正的面貌出现水银镜里,面若冠玉,浓长的眉斜飞入鬓,唇色浅淡,额头上一道旧年伤痕深可入骨,仿佛一副好画毁于一旦。
按照这里的说法,女孩出生时若曾被算命判定活不过二十岁,所以要以男儿的身份养大,瞒过天地鬼神。
但楚敛知道,不是这个缘故。
衣服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液,她的手上也溅到了一些,暗红色的,有些血腥气,一想起那人死的血水横流的样子楚敛就犯恶心,真是脏的很。
别人的血,都是脏的。
“少主,明日就要回山庄了。”锦绣几乎欢欣鼓舞,对于少主来说,明日是一个大日子。
楚敛摸了摸额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清晨,楚敛穿上一身繁复的梨花白绫深衣,腰束玉带,头束玉冠。领口边衣袖处绣着一簇簇的荼蘼花,淡绿色的花瓣微微绽开,如同早春里的一场雨事,清雾弥漫。
举止优雅,清贵,不是一时的效仿,而是久居高位尊荣养出来的气韵。
湘帘拿着一把象牙尖尾梳子,为梳理少主头发,锦瑟双手从羊脂白玉盒里取出一只白玉冠,将楚敛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好,黑发从发冠中挑出垂下,长至腰身后背,丝缕分明顺滑。
天断崖,铸剑山庄,议事厅苍梧堂。
庭院中十几棵合抱的梧桐木枝丫翠色,肃静宁和,侍卫立于门外,里面是主子们在议事。
楚肆立于堂中,四位楚家长辈坐于首位,楚虞,楚敛等众人位于下首座椅,楚肆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便道:
“今日,将少主玉印传于我儿楚敛,望其厚德载物,恪尽职守。”
楚敛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三步走到楚肆身前,敛衽行礼,从楚肆手中接过历代少主的玉印,唇角微弯,郑重其事道:
“多谢父亲,孩儿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让我楚氏一族,千秋万代。”
楚肆点点头,不想再对楚敛说什么,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楚家其他三位长辈俱是笑着点点头,亦不言语。
楚虞坐在一边,很高兴,他又有些担忧,高兴十一总算成为真正的楚少主了。担忧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个全新的开始,还是,灾难的来临。
未知的一切,从四方蔓延而来,渐渐笼罩了整个楚氏一族。
楚敛手握睚眦羊脂玉印,这个小小的玉印可以调动楚家起码一半的力量。
她今年十六岁,这是她继任少主之位的第二年,那么在此之前呢,做了十四年少主的人不是她,是她这个刚刚好残废两年纪念日的嫡亲长兄,楚虞。
想起这位对她还不错的兄长,楚敛还是很关心的:“兄长最近身体如何?”
楚敛这个继任少主名声一直还不错,尊重父兄,温恭有礼,气质清贵。
当然,这其中也有她那好兄长的功劳,一人名誉好,全家都沾光。
在此之前她都是在灵台山剑宗学艺,能回到楚家,并且光荣担任少主之职这件事。
说起来,还要托不慎把腿摔断的兄长的福,也亏的楚肆没别的儿子了,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这个多年在外的小儿子。
玉啄机灵笑答道:“大公子除了有些咳疾,其他都很好,家主也时常命人送些温补的药材过去。”
楚敛私以为她这个父亲是很会做人的,纵然对次子很不喜,为人也很偏心,但也也不会缺吃少穿。只不过是一些不干净的事全让她去做,绝对不让长子知道一点。
“家主也真是苛刻,明明当初大公子做少主时就可以整日悠闲自得,偏偏到了咱们少主就不行了,非得要事事亲力亲为,明明刺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