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对楚宁憬说:“收拾收拾,我们也回去,不要与他们碰上。”
“兄长也要离开?”楚宁憬不是不知道兄长厌倦这里的风云迭起,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楚敛也在这里,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事。
“是啊,都离开了,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吗?。”楚虞点点头,他不想再在这里搅弄风云了,太过的波澜壮阔,他只是一叶扁舟,飘不得洋,过不了海。
“也是,都离开了。”楚宁憬眼底一派淡然,他想起前两日得到的回禀,楚敛已经快马加鞭离开长安,想是要路上截杀孟春江,不过,他可能是追不上了。
若是这次能一去不回,最好。
江陵,他们的仇,在哪结的,就应该在哪报复回来。
与此同时,在暗处看这一场对弈的,还有秦家的一对年轻夫妻,云竹鸢得到了消息就与丈夫说了,秦川听到最后,目瞪口呆,说:“大舅兄,好魄力。”
“真正在对弈的,不是楚敛和云野鹤,而是楚虞。”云竹鸢沉吟道。
她仍然能够听到霓裳坊的各路消息,云野鹤也无意瞒她,无论云竹鸢愿不愿意,他们都是站在一边的。
秦川不禁叹道:“兄弟二人自相残杀,纵使不死,总有一伤,大舅兄果然好一招借刀杀人。”
云野鹤在庆山王面前不太得重,反而一个对什么都冷淡淡的楚虞,入了庆山王的眼,连连得到器重。
他虽然佩服,却生了几分踟蹰之意,他当然希望大舅兄更厉害,但此时仅仅为了在庆山王面前的几分脸面,便要置楚虞于死地。
全然不顾两人位居同一阵营,委实令人心中发冷,云竹鸢往日对他的规劝之言,萦绕于耳。
云竹鸢是去问过云野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云野鹤以前有过这种想法,她不赞同,他只说:“这二人之间早已撕破了脸,我只是帮他们架起了刀剑而已,楚虞既然想要效命庆山王,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
我只是帮忙推了他一把,他若愿意,也可向楚敛解释清楚,他若有了杀心,顺水推舟便是。”
不择手段,也是要分时候的。
翌日晨,云野鹤见了楚虞一面,随后很快离去,楚宁憬闻讯而来,却见兄长的异状不同于往。
楚虞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他:“宁憬,你依旧想要报仇吗?”
“想。”楚宁憬回答的掷地有声,极其干脆。
“既然如此,为兄答应你。”楚虞唇角含笑,抬起头看向窗外的绿萝,,继续说:“不过生死有命,若是死在她的手中,也无需怨怼。”
“兄长,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才对。”
楚虞眉间郁冷,他手里握着一个淡黄色护身符,这是楚虞四年前在兰若寺里,给他们当时尚未出生的孩子求来的,楚虞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了,齐柔一直给孩子戴着。
他虽然眉眼冷淡,面色亦是凉薄的,但声音却含着前所未有的萧杀之气:“他都这么做了,我若不合作,岂不是太不识相了。”
楚宁憬不知道这护身符的意思,云野鹤是个极有意思的人,有些事情是只与楚虞直接交流的。
他眸光灼亮,熠熠生辉,神情狂热而抑制道:“我就知道,兄长断不是这样轻易认输的人。”
楚虞虽然不是喜怒之人,但也是看重名誉的,原本他知道是被人栽赃了的,虽然与楚敛发生了争执,但还是打算回江陵去。
“你敢不敢?”
“当然是敢的。”楚宁憬回答的铿锵有力,坚定无比,眼睛里涌起浓烈的切盼。
楚虞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声似清风低吟,孤凉沉静:“我说的,是敢不敢面对在此之后的所有后果。”
楚宁憬没有想太多,能有什么后果呢,不是楚敛死,就是自己死呗,他又不害怕。
“兄长放心,我绝不会后悔。”楚宁憬知道什么是死,他也畏惧,但是有些事情名为值得,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不值得。
长兄憎恨他都不要紧,这些他不愿意的事,有他来做就是。
“宁憬,”楚敛眉眼微动,低声问他。
楚宁憬唇边不自觉溢起浓烈的笑意,他想当然地以为兄长对楚敛也是有所怨恨的,他不清楚当年的事情,只觉得楚敛在恩将仇报。
只要这个人消失了,就没有任何忧愁了。
楚虞怔立于窗扇前,墙壁上挂着他的似水剑,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面上漾出一丝忧愁,楚宁憬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没有注意到兄长的惆怅。
清风拂过碧波池面,携来满院子的玉兰花香,清馥馥的香气充盈了内室,天上的云影低低的垂落山端,青山之上,一片片漂浮的云影,清素干净。
星夜未落,天际仍有伴月星,几束薄淡曦光微芒,城门方开,楚敛就已经准备带人出城,才到街口就看见一辆马车,隐约有点眼熟。
“这么快就要离开?”一道身影缓缓从梧桐树后走出,步步随意,正是摄政王。
漆黑色的斗篷拢在身上,明明灭灭的灯光映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宋凌跟在他的身后。
楚敛看见左辞的行装亦是吃惊:“殿下,您也要去,这么早吗?”
本意是楚敛先回江陵去备嫁,左辞稍后迟缓两月,在江陵成婚,而后回长安城里。
左辞颔首道:“余英已经勾出了暗人,昨日写了供词,交待了那笔赈灾银的去向,正是柳州,还是得往江陵去一趟。”走水路的话,到柳州需要途径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