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一早就要奉旨进宫去,天还没有亮,麟趾堂就已经灯火通明,下人伺候,楚敛服侍左辞穿戴整齐,绶带金冠,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说:“殿下真是风姿俊朗啊!”
左辞玩笑似的夸赞道:“你扮起男子来也是举世无双。”
楚敛闻言一笑,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与父亲生得像些。”
楚敛身着明蓝锦衣,与左辞站在一起的时候,眉眼间的气韵竟然隐隐相似起来,寒而不俗,与耿琼琚是截然不同的面貌。
左辞想起在湮华楼看到薛敬轶画像时,甚至以为是楚敛的像,只不过楚敛眉眼略微寡淡冷清,不同于薛敬轶的殊色艳致,如今想来,大抵也是父女二人心性不同的缘故。
“女儿肖父,你这般甚好。”伸手折了一朵怒放的胭脂色浓艳的蔷薇,抬手轻簪于她的鬓边,笑笑道:“这般更像一些。”
这人站在一片新新绿意间,金色的阳光透过繁杂的竹叶洒在他的身上,他低头为她整理鬓发,身上是淡淡清凉的薄荷香。
这些感触让楚敛有些无措,她看着左辞的面庞有些出神,往日她虽知道他生的好,却没有今日这般感触。
其实,不出意外,她也会与他白首不相离,一直到老。这个人是与她走过一世的人,她这般想着,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欢喜,这个人是她的夫君,脸上不自觉带出浅浅的笑意来。
摄政王与王妃的仪仗,其余官员马车纷纷避让,楚敛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净是紧张了,也没仔细看这宫里怎么样,这是她第二次进宫了。
想来当初楚肆带着他们想要进卢国公府的门下,都费了多大的气力,如今进宫也这般轻而易举,她想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左辞,果然嫁人真是一条舒坦的路啊,夫婿得力,比什么都好使。
“看什么?”左辞察觉到她的目光,看向她新雪般的面容,整个人干净又风雅,眉弓之上柔和又自然的小山眉,纤长柔婉,额头上的伤痕被脂粉遮掩淡化。
楚敛又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做他语,左辞挑了挑眉,泯然一笑,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白烟袅袅。
左辞与其他男子生得很不一样,皇族中人大多俊美,人家不若是温和,或是傲气,亦是清高,但或许是秉性不同的缘故,左辞的俊美中透出冷峻来,反而他这个样子人人觉得他明落。
他长眉入鬓,乌发玉冠,广袖长袍很是有魏晋fēng_liú,身上又有几分清贵之气,眉目生得磊落,身形挺拔,衣冠楚楚,谁会知道是哪个杀伐决断的摄政王爷。
即便楚敛知道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对着他坦荡荡的样子,也总觉得他与自己说得每句话都是真的,或许的确全然过半是真,其实真的假的又如何,楚敛自负心中清明,又心思多虑,哪句话又肯十分信他,不过比旁人多个两三分罢了。
进宫后不久两人分开,楚敛去拜见卢太后,左辞去给左凌轩讲书,他昨晚准备了很久,每次进宫给陛下讲书,他都要在前一晚准备。
日后,若是有了孩子,左辞大概能做个不错的父亲。
还未进入寿安宫,路上就有个梳着宝月髻贵妇人朝她走了过来,见礼道:“摄政王妃。”
“这位是容华长公主。”庆山王妃在旁向楚敛介绍了长公主。
“长公主。”楚敛第一次见到了容华长公主,是左辞同父异母的皇姐。
容华长公主对她似乎有些出奇的热情,而后一想便明白了,当初在南地,被掳走的就是容华长公主的女儿,溧阳郡主。
据说,是内定的皇后人选。
左辞当初亲自救出了溧阳郡主,又一路掩护送回了长安城,保住了溧阳郡主的名声,后来处置明蕙郡主杀人案时,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此时。
楚敛作为陪衬坐了半天,吃了半碟的糕点,听着这群贵妇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卢太后看出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又时常看不懂别人的眼色,说一些复杂的事情也就不拉上她了,楚敛就默默的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而点点头,吐出一两个字应和。
这么半天听下来,楚敛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了,这些女子说话比男子之间还要弯弯绕绕,她在楚家的时候,也曾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但说的话她也听得懂。
到了这里,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一个眼风,一个翘唇,就是一个意思,楚敛只觉心苦,有什么话不能直白点吗,听得她昏昏欲睡。
不过,卢太后对容华长公主并不显得热络,虽然也不疏离就是了,楚敛出宫后在马车上和左辞说话。
“看起来,卢太后是不是不大钟意溧阳郡主?”
本朝适龄贵女可以说独独溧阳郡主最为合适,亲上加亲不说,也可巩固皇帝的政权,可卢太后迟迟不曾决意,似乎是有意在拖延什么。
陛下的妃子都有孕了,还未成立后,就已经即将有妃嫔诞下皇长子,这不太合规矩,寻常官宦人家都说是要嫡长子,皇族更是如此了。
“许是罢,卢太后此人……”左辞皱了皱眉,今日看见左凌轩对卢太后派来的太监发火,他觉得这孩子有些阴晴不定,不过,细细一想,卢太后何止不喜欢溧阳郡主,对左凌轩也是管限的死死的。
“让你手底下擅长搜查的人到我的书房来一趟,有些事吩咐他们。”
楚敛颔首道:“是,妾身回去就叫他们来。”
春深将至夏,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花鸟鱼虫都出来了,眼前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