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苑传出秦川的唉声叹气,他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fēng_liú多情,眠花宿柳,倚红偎翠,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
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表妹。
楚敛听着他一口一叹气,本来不大好的心情也带坏了。她自己还因为摄政王的事情郁闷,再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忧郁更甚之前。
最后,楚敛终于忍不住怒道:“秦公子,少叹气,惹人愁。”
谁知秦川立时更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捧着腮,对楚敛二人愁眉苦脸道:“可我是真的不想去。”
楚敛冷笑着,一针见血道:“你与那女子,究竟有什么瓜葛?”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个男子去接人,完全可以派了女眷,带着丫鬟婆子来就好了。
“我们家老祖母的确原本有意让罗敷表妹嫁给我,不过知道罗敷随母姓后,才没有继续勉强。”秦川说到这里显然松了口气,哪怕让他把秦罗敷养一辈子,也比娶她强。
这个规矩是自古流传,亲戚可以通婚,但同姓不通婚。
说句不好听的,纵然他知道那些事不是秦罗敷的错,可她有这样的一个娘亲,这十几年来,谁知道秦雅是如何教导这个女儿的。
楚敛冷冷一笑,戏谑道:“你既然喜好美色,你姑姑乃是个名扬天下的美人。难道还怕这表妹姿色平庸不成,入不得你秦公子的法眼?”
秦川连连摆手,正色道:“你若是这样觉得,便是小看我秦某人了。楚少主,景芝虽比不得你江湖上的名号,可也断断不会因此而拒婚。”
楚虞一时也微微挑眉含笑,秦川这幅正经的样子也难得一见,问道:“那景芝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并不认同小姑姑的作法。”秦川摇了摇头,目光中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楚虞遂问道:“怎么说?”
秦川挑眉嗤笑一声,冷冷道:“看似是她蔑视世俗的礼法,超脱尘世,那些逼迫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人十恶不赦。可她不会知道,为了她一时的自私与任性,我们秦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楚虞到底年长,幼年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接话道:“只是听说当年秦小姐得了一场大病,香消玉殒了。”
“那不过都是对外的说法罢了。”
秦川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空了的茶杯,由楚虞重新续上茶水,他才慢慢道来:“当年小姑姑逃出了长安,祖母他们对小姑姑自幼宠溺有加,给她定下的婚事也是显赫家世。
结果只得硬生生逼着另一个女儿,退了本是两情相悦的婚事,代姐嫁入不能得罪的望族。
后来,为了掩盖这件事情,只好对外称她是急病去世了。
小姑姑在外听到了这个消息,又对秦家心生怨恨,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错,秦家却借此将她逐出家门,只是单单为了一个名声就这样做,寒了她的心,宁死也不肯回来了。”
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永远不会知道在那华丽的香闺绣阁外,还会有吃不饱,穿不暖,活生生饿死的人。
秦川吹了吹氤氲的茶气,挑着浓眉,淡淡讥诮道:“所以说,我也因此,不喜欢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姑姑。”
听着是一个极为固执倔强的女子,却到现在肯回转了,楚敛道:“难道她现在肯回去了?”
既然固执了大半辈子,又怎会突然转变了想法。
秦川冷笑一声,“啪”的放下茶杯,磕在桌子上,更为愤愤不平道:“那男人没多久就丢下她孤身一人,过了两三个月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生下了罗敷表妹。
现在小姑姑她身体日渐衰弱,祖母心疼表妹,便想将她接回秦家去。”
老人家偏心了十多年,秦雅就是她的心头肉,溺爱成了习惯。
什么时候不让秦雅多得一些,心里反而不舒服的很。年年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自己那流落在外的女儿和外孙女特意留一份出来。
秦川只说:“我们家老祖宗这心啊,真是偏到南墙根去了。”
楚敛深有同感,楚肆不也是这样,明明她比楚虞处处都好,楚肆却偏偏只对长子青眼有加,怎么看,怎么欢喜。
纵然抱怨重重,秦川不日带人驱车出去,过了两三日才回来,将这女子亲自接了回来,楚敛倒是见了一面。
在湮华楼见的面,女子小心翼翼的跟在秦川身后,身形看着不太高,瘦瘦弱弱的,十五六岁,平日里吃得又不是很好,看着与同龄的楚卿个子矮了半头。
轻纱幂篱下透出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形,扶风弱柳,隐隐看出一副花容月貌,颜色娇艳,袅袅娉娉的一福身行礼,声音轻柔若絮:“小女子秦罗敷见过楚少主。”
楚敛颔首,不欲多言。男女有别,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人给秦罗敷安排好居处。
“怎么只有她一人?”
秦川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无奈苦笑道:“我那小姑姑出了名的倔强,至死也不愿意回秦家,我便说起祖母,思女心切,她这才心软,同意让表妹随我回长安去。”
秦罗敷对楚卿等人温文有礼,总有些郁郁之气,比不得楚绮、楚萝等人的活泼,楚卿却越发怜惜她身世堪怜,与她日渐交好。
此女出身贫寒,言行举止却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不过终究是缺了世族女儿的尊贵气势。
气势这东西不是照猫画虎就能学出来的,而是多少年的尊贵日子养出来的,想一朝一夕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