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为暖寿,今日为正日子,晌午的席面,晚上才是大宴。
下人一早起来扫洒除径,慕清明踏过露水,一路来到湮华楼,进门就笑道:“少主,山庄里的梨花已经打苞了。”
湮华楼外的一株梨树嫩芽吐新,梨花含苞,遮遮掩掩躲在新叶之中,含羞带怯的不肯露面。
“嗯,是啊。”楚敛看了一眼应道,从树下走过,并不留恋于这美景如画中。
十四堂
“少主,七小姐来了。”
楚敛道:“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楚卿一身月牙白垂花暗纹襦裙,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坐立不安的模样,楚敛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她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有要紧事楚卿自然就说出来了。
“十一,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楚若嫣的事,”她犹豫半晌,说不出口,楚敛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她说。
楚卿终于还是憋不住道:“那个,楚若嫣若是日后嫁了过去,他们会不会因为此事而为难她。”
竟然是这个事,楚敛拧眉淡漠道:“楚卿,你担忧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自有我们会去处理。”
楚卿手中绞着帕子,低头小声道:“毕竟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她日后好过的。”
楚卿自从楚若嫣之事后,便将雪团拘了起来,本应该打杀了去,但她心地善良,又是养了那么久的,楚敛又没有一意追究,这件事便轻轻放过去了。
楚敛是心无芥蒂,可楚卿与她不一样,她向来心思敏感,又生性良善,见不得别人过的可怜,若是楚若嫣将来真的过得不好,对此事耿耿于怀许久。
“都是因果报应,楚卿,日后你去问问她,她可曾有过悔意再说。”楚敛心中嗤笑,又对楚卿的心肠太软心生恼怒。
但转念想一想,在楚家能有这样单纯的心性,也是很不容易的。
高台戏幕,楚绮拉着程素素的手笑语宴宴,程素素却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个人口不对心的说着话。
而楚娴格外着意台上的旦角,眸光清亮,那一口婉转缠绵的戏词,落在她的耳中,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倒是时不时浮现昨晚玉堂秋的面容,可如今她却是怕了这些个温柔亲和的男子。
莫华当初不也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骗得她神魂颠倒,头也不回的背井离乡,多年苦楚,最终落得个和离收场,一朝看透薄情郎。
“哎呀,痴痴缠缠的,这么一点事情怎么就不能说清楚了,这男人也是愚孝。”楚萝倒是急性子,看不得这些缠缠绵绵的戏曲。
楚娴笑道:“阿萝怎么不去和楚绮说话?”
“哼,阿姐她这心里,若有我一分就不错了。”楚萝着意瞥了眼一旁与程素素来往热络的楚绮,撇了撇嘴,忿忿道:“真不知她到底是谁姐姐,对别人家的妹妹,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
楚娴看着她闹小孩子脾气,笑着摇了摇头,从面前的攒盒里拈起一颗香榧子吃起来,自顾自的看戏。
“奇怪了,我怎么就看不下去呢。”楚萝不耐的抱怨,坐在椅子上对着戏台,倒是把一攒盒的糕点吃了个干净。
又道:“娘亲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做什么都是神情恍惚的,甚至还把我要的一件春衫给记错了。”
而楚卿坐在她的左手边,薄薄的唇间含着一片蜜瓜果脯,小巧的嘴微微鼓着,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另一边眼睛盯着戏台上的悲欢离合,时时和秦罗敷议论一番。
听了楚萝的话随口道:“许是二伯母太过忙碌了,毕竟这次女眷都是二伯母接待的。”楚萝不过是发了句牢骚,自己也并没有太在意。
过了半晌,她便耐不住沉默,心里想起最近听说的事情,转言又疑惑道:“听说东楚的若嫣堂姐要出嫁,其实何必这么着急呢,又不是年纪很大。”楚家的女儿不愁嫁,又十分爱惜女孩子,都不会很急着出嫁。
楚卿闻听此言,立即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口中的果脯下意识一口就咽了,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一盆茉莉花,慢慢的发起怔来。
好在楚萝只是这么提了一句,有口无心,并没有多言,楚卿却再也和秦罗敷嬉笑不起来了,只是木木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娴在此之前,一直足不出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此事事出反常,只不过家中既然没有人说,她一个女儿家也不便多言。
侍女若翩然蝴蝶,铸剑山庄一片喧闹繁华,划舟游湖,笙歌曼舞,美酒佳肴,宛若人间仙境,高朋满座,这样的景象在繁华奢靡的铸剑山庄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
云竹鸢率先看见了楚敛,想起义兄的叮嘱,必要多与楚家拉近关系,唤了一声:“楚少主。”
只见云竹鸢一身淡紫蝴蝶月牙色荷叶裙,人比花娇,秀雅脱俗,浅浅笑着好似一株幽静的睡莲花,坐在花架下静若幽兰,想起往日听到的传言,云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此言不虚。
楚敛站立在花架旁,彬彬有礼的道了一声:“云姑娘也在此处。”
“素闻楚少主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家父对你可是青眼有加。”云竹鸢冲她微微一笑,并无寻常女子羞怯之意,端的落落大方,茶色双眸盈盈,宛若一泓秋水。
“多谢云家主的赏识,来日楚敛必当登门拜访令尊。”楚敛忍住心下的亲近之意,只是疏淡有礼,言语之间谦虚敬慎。
云野鹤从外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