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尽力撑起身子,欠身道:“孩儿见过父亲。”
楚肆心中叹了一口气,摆手道:“不必多礼了,看见十一了吗?”楚敛一直没有过来,昨天他说要去看楚虞的。
楚虞答道:“十一今天清早就回江陵去了,带大堂姐去看一个人。”
“昨天才回来。”楚肆念叨了一句,又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对次子的不安分很烦恼。
楚肆从紫檀桌的暗抽里拿出一个朱漆木盒,打开后,将嵌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楚虞:“文嘉,这个给你。”
是一枚玉牌,莹莹碧绿,触手温凉,应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楚虞扬起头,拿着玉牌,略微疑惑问道:“父亲,这是什么?”
手中玉牌正面有凌霄二字,楚虞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果然,就听父亲道:“这是凌霄阁的信物,拿了这个玉牌,你日后就是凌霄阁的阁主。”
凌霄阁,隶属乌衣骑右使麾下,主暗卫。
楚肆低头看着长子,目光慢慢变得温和起来,他身体不好,幸而多谋善断。
至于凌霄阁暗卫可护他周全,保命为上,待日后,再将其他慢慢交付于他。
楚虞揉着额头,似笑非笑地摇头道:“父亲,我对凌霄阁一无所知,平白执掌凌霄阁,恐不为服众。”楚虞并没有很兴奋,反而极为平静淡然。
十一当初成为少主之时,都是要经过父亲重重考验的,历尽艰辛,而他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岂不是不公。
“你是我儿,有谁敢质疑你。”楚肆一脸正色道。
楚虞更是眉头深锁,不解道:“何况,直接交给十一不就好了吗?”
楚肆面色如常,只意味深长地徐徐道:“文嘉,十一与你,无须分的那么清楚。”
“父亲,何须分清,如我这般,生不如死。”楚虞蓦然抬起眼,桃花眼仿若冷冷沧澜江水,秋雨霖铃,唇红如血,似笑非笑。
楚肆蹙了蹙眉,起初只觉这个儿子才思敏捷,与他十分相似,现在发现,固执也是一般。
他叹了口气,转言问道:“文嘉,酒先生说,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酒先生说再过三个月,应该勉强可以行走了。”楚虞扬了扬眉,很愉悦的答道。
他盼着这个回答,已经有三年了,无数次的挣扎与痛苦,无人得知,他只能暗自神伤,而后故作阔达。
那种无力站起的感觉,仿佛已经失去了双腿,身体渐渐变得孱弱,酒先生这次回来从外面带回了救他的办法。
“那就好。”楚肆欣慰的点点头,他欣赏长子,次子虽然精明强干,但始终给他一直给他一种不安感,这个孩子,不会是表面上那么驯服安分。
“可还需要什么药,为父这里还有一株十一拿回来的千年野参,库房里的药都备好了,为父就说,这些草药终有一日会派上用场。”楚肆鲜少的热切起来,他很久之前遇到事情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他的面孔。
“父亲,需要的话孩儿会请酒先生来拿,您且放心。”
楚肆点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可明显言行举止间快活了许多。
楚虞突然勾了勾唇角,道:“父亲,你是不是忘了说,右使是谁?”
乌衣骑主名玄衣,往下是左右二使,再其下就是七个分堂主。
“啊,对,你看为父是忘了,是……”
楚肆还没有回答,楚虞已经淡淡的说了出来:“姜笺,对不对?”
他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异常的冷漠。
等楚虞离开后,楚凡留意到他手中的玉牌,才进来见过家主,言辞犹疑道:“家主,这样是否会太过急切了?”他担心日后大公子接受不了。
“他已经该成年立业的年纪了,钰剑都要娶妻了,十一和文嘉,”楚肆顿了顿,冷淡的说:“算了,迟早是要还给这样的,这是他的命。”
楚凡不知道家主说的是谁的命,是长公子,还是少主。
锦湖别苑,十里居中。
窗栏大开,徐徐清风掠过竹梢,芭蕉竹叶相交,天光云影,透过窗格映得室内微明,慕清明正坐在窗下,端一盏清茶而坐,修眉俊目,秀美绝伦。
“你说,父亲当年是什么样子?”少主坐在桌案后,微微斜支着头,语气轻慢道。
慕清明思忖了一下,露齿而笑,扬眉答道:“属下曾听师父提起过,家主与少主这般大时,正闯荡江湖,扬名之时,也是位年少轻狂的骄才。”
“唉,我和父亲,可不一样。”楚敛伸直了腰,笑着摇了摇头。
骄才之名,她不敢攀比,少主之名看似风光,实则谨小慎微,在父亲面前,算得了什么。
“怎么不一样,少主如今不也是名满天下,何必如此谦虚。”慕清明跟在少主身边,自然觉得自家少主出色非凡人可比。
“并非谦虚,实话罢了。”
楚敛抬手摸了摸覆在鼻梁上的银箔,忽想起面具许久没有清洗过了,出去让人提了一壶热水和木盆进来。
“少主,属下帮你。”
“不用了,你坐着吧。”楚敛提起水壶,往木盆里面徐徐注入热水。
慕清明要帮忙被她拒绝,只好坐在一旁支腮看着,楚敛一边干活一边同她说话。
“姜师父来楚家也许多年了吧,到不曾见过他有家眷亲人。”
她从记事起,每年回到铸剑山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