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离开了江陵,可明蕙郡主的恶名却在流言蜚语中渐渐为众人所知,甚至是她曾经的府邸,那一处也曾被楚敛等人游览过的牡丹园,也被当成鬼宅一般。
过了两日,柳蘅告辞离开,带着书童,楚敛替楚虞送客,送柳蘅到山门处,柳蘅问她:“楚少主,不知前夜之时,可有回应?”
楚敛沉吟一声,道:“柳公子放心,家姊答应应约前往。”
“多谢楚少主。”柳蘅喜不自胜,随后他又连连道谢。
“无妨。”楚敛退了一步,颔首转身离开。
柳蘅回头看了一眼,山门处的楚敛白袍乌发,拾阶而上,青山巍峨壮丽,那少年宛若一抹白练入山。
远远的,就看见红山茶花簇拥着的亭子里,正站着一双璧人,两人也是从亭子里缓缓而来,不期而遇。
慕清明首先便看见了,提醒道:“少主,是程公子和四小姐。”
程舒篱一袭湖水蓝暗纹长袍,身姿英挺,仪表堂堂,迎面见到他来,拱手道:“见过楚少主。”
楚敛淡然颔首,回礼道:
“程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楚绮唇若涂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美人,此时程舒篱在,看见少主态度也格外的温柔,柔声道:“好巧,十一,程公子他上午才来的。”
“嗯,四堂姐也在。”在外人面前,楚敛都温文尔雅的,语气清淡平和。
“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多打扰了。”楚敛颇为识趣的告辞了。
楚绮对她的态度心中满意极了,她与程舒篱本就逢面太少,以至于程舒篱对她都不是很熟悉。
趁此时机,才要更多的好好相处,可总是甚不如意,少主离开后,程舒篱脸色立刻难看下来,他真不知,这般曲意讨好要到什么时候。
分明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还要靠联姻为家族带来利益,这小小女子,讨好有何用之。
程舒篱和楚绮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从楚绮十二岁那年就定下来了,也就是今年的金秋时节成婚。
听说楚萝的亲事也要订下了,大堂兄也是明年完婚,怪不得父亲也着急了,可是兄长,分明没有娶妻的意思。
父亲在等她,楚敛听父亲交代完诸项事宜,果然,还是那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楚敛转着手里茶杯,桂圆红枣茶,褐色的茶水里泡着两枚红枣,甘甜香醇,有些红枣的味道。
父亲近来也改了口味了,楚敛想。
端着茶碗,沉吟问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既然程公子与四堂姐并非两情相悦,又何必勉强?”
楚家也不至于去强迫程家定亲,这般丢面子的事,楚家必然不会去做的。
“自然不仅仅是为了亲事。”
果然,程家根本对铸剑山庄毫无益处,楚敛无声的笑了笑,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
楚肆转过身来,正视着她,目若刀刃,正色道:“你可知,程家有一物,重若皇权。”
“那,那是……”楚敛瞳孔骤缩,她明白了,那是一样什么东西,最后倏然抬起眼帘,迎着细碎的光斑,声若碎玉道:
“是玉玺。”
“不错,”楚肆点了点头,继而饮了一口温茶,慢条斯理道:“程家和前朝玉玺,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不得而知,不过经前紫薇阁主夏逸曾查证,玉玺的确有可能藏在程家。”
听见夏逸的名字,楚敛水色的眸子微颤了颤,现在大概已经在乱坟岗被野狼啃没了,不经意轻声道:“父亲对这位夏阁主,当真是信任有加。”
“嗯。”楚肆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暗了暗,夏逸这个人,当年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到底是躲不过人心善变,背叛的干净彻底。
就是楚家,也不曾干净过。
此时就连楚绮的爱慕之情,在她看来也不是那么单纯了,紧接着就听父亲道:“但是楚绮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了,只会误事。”
楚绮不知道就不会误事?楚敛嘴角微掀了掀,没说什么,这件事,日后再告诉楚绮才会更糟糕吧!
不过就是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告诉楚绮也不是最好的时机,情郎还是家族,两难抉择。
“当初定亲的时候,本意是要程舒篱入赘了二房,只不过你二伯没有同意,就作罢了。”楚岷当然不会同意了,他可是有亲儿子的人,怎么可能把一切留给外人。
楚肆显然也明白,不再谈这个话题,而是甩给她一沓纸,道:“看看这个。”
楚敛拿起一沓信纸翻阅了下,不出所料,程家已经被各方盯上,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楚敛发出轻微的嗤笑声,泠泠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抬起眼,看着微光里的父亲,英姿挺拔,问道:“这么说来,程公子和楚绮的婚事,不一定那么顺利了吧。”
父亲没有回答她的话,瞥了他一眼,反而声音微扬道:“楚绮?你倒是不客气。”这样堂而皇之的唤堂姐的名讳,骨子里的没规矩。
楚敛低头笑了笑,楚绮算起来其实比她并不大多少,又不是很熟悉,背地里唤四姐太过麻烦了。
“你是少主,平日里言行必要注意些。”
楚敛点点头道:“是,孩儿知道了。”
她以前从剑宗才回来的时候,并不大懂得颜面规矩,后来被父亲训了多次,才慢慢晓得什么叫笑脸迎人,背里插刀。
这样说许是不大好,可她有想不出更恰当的。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