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尽管聂甄也没察觉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可顾庭深看上去的确像是与平常有些不大一样,她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面对顾庭深时从不会想太多,只觉得这个人跟自己简直八字不合,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可近来这种感觉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偶尔她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在枯井地下的夜晚,周边阴郁怀绕,然而他在身边,便觉得无比安心。
聂甄看了他半晌,突然有些泄气:“算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刚才那些话。”
“你是想甩掉那个叫唐宋的是吗?”他忽然开口。
“知道还问?”
“你们不是关系匪浅吗?为什么要故意想办法甩掉他?我听说当初他出国读书也是听了你的劝,如今你是要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不是这么用的。”聂甄不满地嘟哝道,“而且我劝他出国读书原是为了他好,我可不想跟一个比我小五岁的人纠缠不清,我名声已经够差了,不想再火上浇油。”
外边是怎么传她跟唐宋的,她心知肚明,有些言辞又激烈又难听,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包括前不久唐宋回国后第一时间来剧组探班,到现在也一直不肯离开,剧组那些人看他们的暧昧眼神聂甄不是没发现,只不过视而不见而已。她在那些人眼里是什么形象,即使别人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二。一个唐宋,再加上一个这段时间经常来找她的顾庭深,久而久之,名声恐怕比以前更臭了。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父亲发生剧烈争吵就是因为唐宋。
那会儿唐宋还未成年,她跟唐宋的绯闻莫名其妙地传遍全网,诸如她包养未成年的丑闻引起网上巨大的舆论风波,连原来因为她质疑进娱乐圈而冷战的父亲都得知了这件事,把她叫回家大骂一顿,那是聂甄记忆里父亲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的最难听的一次。自那之后,父亲与邹洁就产生了嫌隙,并且从此以后屏蔽了任何与聂甄公司有关的关系。
那次之后,聂甄与父亲的关系急转直下,降至冰点,好不容易这两年稍稍有了些起色,结果唐宋再次归来。她明白,唐宋是父亲心里一个无法抹掉的污点,只要她还跟唐宋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她和父亲之间的隔阂就不可能完全修复。
顾庭深侧目打量着她,刚才明明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他忽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明晃晃地望进她眼里去,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此时带着雾气,朦胧一片。
“你觉得在我面前哭会管用?”他声音沉沉,勾唇笑道。
“总要试试,万一有用呢?”
顾庭深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起身,连带着把她也从长椅上拉了起来,手掌向下,他轻松地扣住了聂甄的手心,握拢十指。
聂甄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张着嘴不敢置信,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他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乍看之下,像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十指紧扣。
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对她说,语气里没有任何询问意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命令。
聂甄此刻脑袋都是空的,他掌心的凉薄点点渗透掌心,连带着她的手掌也跟着凉起来,她不禁想到了他的住处,这个人果然全身上下都是凉凉的。
酒吧虽然已经到了营业时间,但天还没有全黑,酒吧内的顾客少之又少,反而衬得早早坐在窗边的贺远之像个另类。
贺远之方才点酒的时候向服务生打听过,酒吧的真正营业高峰期在八点之后,他还需要再足足等上一个小时。
顾庭深那家伙也不知跑去哪里了,把他带到这里之后,自己反而没了踪影。贺远之正在心里埋汰他,结果眼睛里赫然映入顾庭深的身影。
“你们两个这是确认关系好上了?”贺远之瞧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起先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知道顾庭深的谁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人,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此刻还在努力奔波的唯一原因也只是因为替死去的童芯找回公道。聂甄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贺队,你想多了,他这是在帮我忙呢。”聂甄随手掂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替顾庭深挡去贺远之的审视。
“帮忙?你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贺远之饶有兴致地瞧着顾庭深,后者则安安静静地滑开手机开始处理工作邮件。
贺远之瞄到其中一封邮件的发件人,不由拧起了眉:“你还是接手了顾氏的部分生意?”
话音刚落,就见顾庭深点到删除按钮,连邮件正文内容都没扫一眼,干净利落地删除了任何与顾氏有关的邮件。
贺远之瞬间哑然,看来顾庭深的大哥顾庭莫还是不放心,每隔一段时间就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弟弟是否有插手公司的念头,贺远之有时觉得无比好笑,身为亲生哥哥,却比他这个与顾庭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朋友都更不懂顾庭深心里在想什么。
“你跟你大哥这表面的和平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这取决于他,而不是我。”
“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单方面地删掉了所有他发来的工作邮件,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不说清楚,于他而言等同于默认,因为你一封一封地接收着与顾氏有关的邮件。”贺远之站在顾庭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