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朱家保叩首以奏。国家多事之秋,宵小跳梁卖乖,前日深夜,驻于安庆城外马山之军一部突然哗变,悍然炮轰城门,一炮即将北门炸碎,叛军裹挟数千之众蜂拥入城,夺占火药库,并于库前放列大炮,轰击城内各军营垒,巨弹于城内横飞,阖城军民玉石不分,臣之衙署也被炸碎,官钱局、督练公所等处衙门亦遭叛军火焚,俱化为灰烬。
罪臣率兵与之鏖战多时,怎奈后援不济,弹药又失,军心动摇,战至次日终告不支,罪臣身被二创,不得已于次日天亮撤出安庆,夺舟过江,于长江南岸设立江南大营,与叛军隔江对峙,嗣知会水师提督陈从周率炮船扼守江面,焚江边大小民船数千百艘,以阻扼叛军渡江之念,并派干员潜过江北,提调江北残军,然江北诸军势单力薄,昨日已被叛军击破,或死或散,竟无一卒过得长江南来,安庆两岸一时大震,会党蠢蠢欲动,绅民人心惶惶,罪臣江南大营也险被牵动溃散,幸赖罪臣坐镇营中,方未散。
值此巨变,罪臣自知国家法度,自不敢讳言有失职守之处,无奈叛军已将城内城外之电杆拔除一,电报不通,未能及时上奏,延至今日,方从英国水师借来无线电报机一部,设于炮船之上,借助外船转发,兹将此事前后经过及臣之处置略述如下:
罪臣自知处置失当,难辞其咎,本欲一死以王事,然念及朝廷重托,唯有戴罪于此,听凭朝廷发落。
目下情形,除调派马队星夜兼程,会剿叛军之外,紧要之处莫过于加派水师炮舰,以巨炮轰击城内叛军,然此事关系重大,安庆城中商民杂居,又有洋人商馆,罪臣未敢下令轰城,万一误伤城内绅商士民,罪臣不惟愧对皇恩,他日若是凯旋班师,且无颜以对江东父老。另,太湖秋操军战力可观,似应速调安庆,夹击叛军。
何去何从,唯奉明旨办理。
罪臣朱家保。养。”
很快,安徽巡抚朱家保拍发的“养电”便由无线电报发送出去,作为安庆军起义的有力的直接证据传到了大清帝国的紫禁城里,然后,又通过若干不同的渠道迅速传遍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南方那个城市所发生的事情,前两天的传闻已变成了事实,安庆光复的消息犹如一声惊雷,轰然炸响,打乱了所有人的正常生活。
这个死水一般的古老帝国终于又出现了一丝微澜,各色人等都将目光纷纷投向南方,急切的想知道这场变乱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以及它将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无论人们愿不愿意承认,一个革命的时代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