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一夜未眠,她心里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这些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都被骗了,等待她们的不是繁花似梦的锦绣前程,而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她们在宜安县举目无亲,没有人会来救她们,她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丑丫记得,除了刘老三和守在房门外的两个壮汉外,在马厩旁的门房内还有一个留小胡子的矮个男人,他们四人轮番守夜,一刻都不曾松懈。她心想:凭她们几个柔弱的女孩子,定然无法制服外边那些孔武有力的男子,只能制造些混乱,趁机逃出一两个人到官府去报案,届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稳了稳心绪,她颤抖着手小心谨慎的摇了摇旁边少女的肩膀,那少女睡得香甜,哼哼两声,转个身继续沉沉睡去。丑丫不死心,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晃她。少女正做着美梦,骤然被惊扰,憋了一肚子火:“闹什么闹,真烦人!”
丑丫连忙指着外面,压低声音道:“骗……骗…子,他……们……是……坏…坏…人……”
除了对着飞鸟虫鱼咿咿呀呀外,她几乎长年都不怎么说话,加上心里紧张,声音低沉嘶哑,吐字更加是艰难,好不容易将一句话一字一顿的说完,已然是费了十分力气。
那少女却一脸不快:“鬼知道你在讲什么,离我远点!”说罢,将头闷进被子里,再不理丑丫。
丑丫无奈,只能去搅扰另一个少女,然而那些女孩子好梦正酣,与丑丫又不甚相熟,一个个自然都没有好脸色。丑丫心里着急,越急话说的越是不清楚,屋里的人没有听懂,反而把屋外的人惊动了。
刘老三提高声音咳嗽了一声,丑丫知道,她的信息是传不出去了。
果然,卯时一过,待那些少女洗漱干净,刘老三就带着一个壮汉进来,亲自挑选了大半长相清丽可人的少女,道是要带她们去给管事的过目。
那些被挑中的少女们雀喜不已,没被选中的女孩子一脸黯淡,搅着手上的娟子默不作声,刘老三道,都莫急,都有好去处!听着这话,才又带上了笑容。
“骗……骗子!你……你是要……要卖……卖掉……她们!不……不要……去……”刘老三心里正得意着,盘算着将这些少女带出去后能给他带来多少银两,眼前却突然闪出一道瘦小的人影,那个脸上缠着粗布的女孩张开瘦弱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费力的却字字坚定的说出一句话,那些女孩子们不明真相,自然听的不知所云,刘老三却是心知肚明,心猛然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大手一挥,极用力的扇了丑丫一巴掌,丑丫被打得目晕耳鸣跌倒在地,粗布被拽下露出一张可怖的脸。那些女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容貌,一个个躲得远远的,露出嫌弃鄙夷的神情,刘老三大骂道:“你这副模样是没什么指望了,可别挡着别人富贵!姑娘们,莫要理她,咱们走!”
丑丫被跟在刘老三身边的壮汉钳制,无力反抗,只能眼看着那些容颜姣好的少女快步绕过她,神情欢愉的踏上马车,走向支离破碎的将来。
“呸!”那壮汉放开她,用嘲弄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无情的踹上一脚,转身走出了屋子。
没有人扶她。
她在地上瘫坐了许久,只觉得被打的脸红肿着痛的厉害。
那些她为之挨打的少女围成一团,窃窃私语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脸庞,然后她听到有人用欢快的得意的嘲笑的声音低低说着——“那个鬼样子,看的我好想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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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来的很快。
刘老三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带出去的一群少女只有一个跟了回来,丑丫想起,她的名字仿佛是叫做春桃。
春桃跟在刘老三身后,与刘老三的满面春风不同,春桃一张小脸挂着惊恐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丑丫想:她大概已经知道她们现在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了。
见春桃抿着嘴不说话,和她交好的少女忙迎上来问她是怎么了,春桃战战兢兢的觑了刘老三一眼,刘老三眼一横,春桃打了个哆嗦,任旁人怎么打探就是不吱声。
几人以为她是因为没有被挑走而难过,不痛不痒的安慰了两句,便都散了。
晚间的时候,刘老三再次出现,他嘱咐几人早些安置,明日清早还要出门。
春桃这时候突然跳出来,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被卖去青楼!我要回家!”
说着,便要往门口跑去,守在门外的两个壮汉拦住了她,将她扔回了房内,那个矮个的男人也过来了,他手上拿着鞭子,对着春桃就是一鞭抽去,春桃痛的嗷嗷直叫。
“别把脸毁了,不然可卖不出好价钱!”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刘老三早已有了防备,他冷笑着,细长的眼睛从在场少女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让人蓦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几人这时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个个恐慌起来:“我们是要去做丫鬟的,不可以去青楼呀!”
屋内一片喧闹,丑丫此时却安静的缩在一旁,一语不发,只看着窗子外月光静静流淌,笼罩出淡淡的、柔柔的光华。
矮个男人性子凶狠,全无怜香惜玉之心,听着一屋子吵闹声,几鞭子狠狠抽下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些娇嫩的少女如何扛得住,纷纷哭着求饶:“求求你们了,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