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幽邃,青天白日已是瘴雾弥漫。
怪石乱铺,枯木狰狞,马队放弃官道,尽量沿着大河小路,颠簸前行。
“嗷……”
“吼……”
“……”
路上时而出现的几条野狗豺狼,远远观望,而后仓促逃离,却在远方呼应嚎叫。
听得马队里女眷纷纷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相互紧紧拥抱。
“不对劲。”
麻衣陈老眯眼远望,分明在瘴气中矮影丛丛。
“这才进林几里地,这帮畜生就来吓唬人了,”一队扈从归来,马上两跨均有猎来的山野,领头汉子哈哈笑着,撩起尾袍擦拭刀身血迹,“陈老,前面都清理干净了,不用理会两侧杂嚎。”
众人见状尽皆心安,纷纷拱手向那领头人,躬身站在马车旁的陈老含笑点头。
只是,在众人心头稍稍放松时,一道清瘦身影却出现在了那领头汉子的马头上。
不等众人错愕,王小川伸手蓦地抓住那魁梧汉子,生生向后一甩的同时,身似电光,急蹬马头,笔直冲向了这支巡逻队后渐渐浓郁的瘴气中。
砰!
沉闷如雷轰,雄浑如钟鸣。
陈老脸色极为难看,连忙回首,却见女眷马车边已经站着那腰挎横剑的青壮汉子,而书生公子亦从另一辆马车中负手而立,面无表情,身后躲着的书童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却又不免担心“横冲直撞”深入瘴气的王小川。
青壮汉子微微抬脸,咧嘴转身离开。
不消片刻,如临大敌的马队行人便看见捏着鼻子小跑出来的王小川,毫发无伤。
不知为何,众人心头大定。
陈老二话不说,一步前掠足足五丈,与王小川擦肩而过,淡淡看去,随即加快冲进瘴气。
身后随行的还有适才巡逻队的那个队长,快步前冲更不忘向王小川抱拳致意。
马队足足有三队人马,不算女眷。
剩余两队原地结兵阵,更有三名老少肩头搭布袋,围绕马队洒下了浓稠的雄黄粉。
悠悠达达来到小书童旁边的王小川突然冲他做了个鬼脸,吓得本是好心往这凑的书童又气又恼,连忙躲回去,狠狠瞪了少年郎一眼。
书生眉清目秀,深深望着王小川,执礼无言。
王小川点头,灿烂一笑,随即屁颠屁颠回到女眷马车旁边,在一干妙龄少女间神气活现起来。
路上,往远处一看,青壮汉子不动声色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林中深处,陈老与那巡逻队长面如死灰。
豺狼匍匐如石化,一尊足足三人高的狼头人身怪被生生打爆了头颅,原地佝偻,死寂瘫软。
周边还有些许初开灵智的山妖,无一不是身中致命,纷纷歪倒。
陈老目扫一圈,沉声道,“瞧其站位,应是你离开后,方要结阵拦人。”
那队长惭愧垂首,但转念却不禁深吸一口气,“师父,这少年不会……”
啪!
陈老转身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爱徒脸上,指着周身狼藉,“三息时间,尽数击杀,这等修为真要犯难,马队里除去公子和那神秘剑客,你以为为师能做到?”
“真要害咱,何必屡次相救,”陈老面色复杂,负手离开,“待入城后,如实禀报,不可怠慢此人。”
魁梧汉子耷拉着脑袋,揉着微微红肿的腮帮,嘀咕着,“一开始就没怀疑这少年啊,还不是您一直跟防贼似的……”
“还敢多嘴!”
“……”
大河边,水流潺潺,却深不见底。
几名随行女眷在王小川煞有介事地描述和鬼脸模仿下早已松弛,甚至对此习以为常,白眼不信眼前这少年郎的深不可测。
“王小哥,”陈老看在眼里,心中感激,上前拱手,“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小川听了有些讪讪,连忙摆手,“别别,陈爷爷您是得道成名的武道高手,可别和我这小屁孩一般见识。”
旁边魁梧汉子噗哧笑呛,陈老不禁面色滚烫,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对王小川恭敬之余不免有些疑虑,刚要开口,后者则直接回答,
“此次前来搭伙,为的便是这条你我均知的作恶蛇蟒。”
陈老闻言一怔,小心询问,“可是与这孽障有恩怨?”
王小川摇头,笑容纯真道,“再入一段路,你们该走走,我就得主动找它了。”
“小哥意思是……要单独与之一战?”陈老面露尴尬,回味过来方才明白是眼前这个少年找那大蟒妖的晦气,不禁震撼,“此獠不犯我等也就罢了,居然派遣山怪尾随寻衅,王小哥,眼下西河王的麾下扈从在您出手后想来不敢多做手脚,不如让小老儿随你一同前去降妖,如何?”
王小川一听,有些为难,身后却传来一个淡漠嗓音,“你去,会成累赘。”
陈老闻声知人,面色微微凝重,转过头来见那横剑汉子走了过来,上下一扫,笑问,“怎么,小老儿元魄二道的修为阁下看不上眼,难道自己想去沾沾王小哥身上的灵气?”
青壮汉子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坐在女眷之间的俊秀少年。
后者暗暗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跟着青壮汉子重新走向林中深处。
小书童望着那个一大一小,随即看向不再读书的公子,后者伸手抚摸了下小书童的脑袋,微微合目定神,问,“看出来了?”
自书生公子动身,便有察觉的陈老,几步径直走来,听后一愣,随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