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儿”祁珩又是焦急又是痛心。
“父亲,”祁潆婼淡淡回看过去,勉强一笑道,“从此不必再为我的婚事操心了,反正也没人敢娶我了吧。”
“这偌大的侯府,其实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地,我不惜取你们的一财一物,你们也不必再为我这个祸害忧心了,从此我的荣辱与你们没有半分关系。”
方氏怒道,颤颤地抬起手指道:“你便是真这么有骨气就永远别再回来了,反正你母亲当初也没带来什么嫁妆,这府里也没你什么东西。”
“老太太!婼儿可是我们祁家的骨肉,你怎可如此偏心!”祁珩怒道。
丁氏在一旁暗暗得意,如今这局面真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这若是这丫头真这么有骨气,倒也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这可是她自己说的,”方氏冷哼道,“我逼她了吗?”
“对,是我自己说的。今日我走出这个门便再也不会回来了,除非,”祁潆婼冷冷地瞥向在场的众人,“你们跪下来求我。”
这下连丁氏都愣住了,她没想到祁潆婼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方氏更是气得脸都变色了:“滚,快给我滚!我们祁家也没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祁潆婼仰了一下头,飞快地吸吸鼻子:“我今天走了,但并不代表我们的那些旧账都不会再算了,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我希望你们留个心眼,以免以后债找上门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看向艾叶,微微一笑轻轻地说:“我们走吧。”
本以为艾叶会阻拦她,没想到艾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扶着她往外走去。
“婼儿!”
祁珩失声大叫。
“你让她走!我就不信她不会跪着回来求我们!”方氏吼道,“若你敢去留她,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祖父一生贤名,没想到却娶了这么个恶婆娘,祁潆婼在心里轻轻一声叹息,想当初自己母亲早早离世,其中也少不了方氏的为难。
祁潆婼神色淡淡地踏出侯府的大门,听得后面渐渐安静下来。
她一秒也没多听,任由艾叶扶着自己,朝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
总有一日,我要你们为你们做过的事后悔。
要你们跪在地上求我。
我却,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艾叶,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看着漆黑的夜空,祁潆婼略微有点发颤,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过于冲动了。
艾叶却摇头道:“她们如此那般折辱姑娘,连艾叶都听不下去了。走便走吧,反正艾叶跟着姑娘,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样走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们本来也没打算给姑娘什么东西,夫人留下的那些东西,我早就暗自存到外头去了。”艾叶说道,“还有,姑娘托我留心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祁潆婼不由得有点急切起来:“真的是那样么?”
艾叶说道:“虽然还不清楚,却已经有了痕迹指向那边。”
祁潆婼狠狠攥了下掌心道:“我定会为我娘讨回公道的。”
艾叶劝慰道:“姑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下天色也晚了,我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先去白府那里待一晚吧。”
祁潆婼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前祁潆婼的外祖父悲愤之下愤然自尽,留下了一子一女。女儿依着旧约嫁进了豫平候府,儿子却受到牵连也被罢了官。
白家大爷因了父亲的事对朝堂心灰意冷,从此也不谋仕途,只守着府邸养养花看看书。但是舅母极贤惠能干,依着自己剩下的嫁妆本开了数间胭脂水粉铺子,这些年来益发地壮大,已是在全国都有分铺。
所以舅舅家这些年来过得也很是不错。
同时这也成了方氏不待见自己的一大原因。
官宦之家,向来瞧不起经商之人。
反正方氏讨厌她,自然是看她哪里都不顺眼。
“看来,如今也只能去求助舅舅了。”祁潆婼叹了一口气,再次感慨自己都活了两辈子了,怎么还像小毛孩一样冲动。
“天色晚了,姑娘要如何去啊?”艾叶脸上也显现出了忧色。
祁潆婼此刻既然有点怀念顾弈琛的高头大马。
“咳咳,好在白府也不远,我们多走几步就到了。”
幸而艾叶不是甘草那种毛躁的性子,听得祁潆婼这样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很耐心地护持着祁潆婼往前走。
祁潆婼心想自己若是个男子,定要娶艾叶这样的姑娘为妻,善良温柔体贴,满身都是优点
夜里路上本就人迹罕至,艾叶虽然看起来从容淡定,但其实心里也在害怕,她护着祁潆婼,一刻也不敢放松。
两人刚拐进一条略显偏僻的小巷,祁潆婼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长久以来识辨草药已使她的嗅觉极其灵敏,祁潆婼来不及说什么,扯了艾叶就慌忙往回走。
可是一道冷冷的剑锋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艾叶惊叫出声,慌忙想来拉祁潆婼。
却听到那人的声音低低响起:“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艾叶吓得立即不敢动了。
祁潆婼却借着不亮的月光慢慢地瞥了一眼挟持她的人。
那人竟长得轮廓清晰,眉目清秀,只是额发似乎全被汗水浸透,眉头紧皱,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疼痛。
那人没想到这女子现在还有胆量瞧他,与她目光相对之下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