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刚想开口,突然听得一阵敲门声响起。
丁氏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跳了起来:“谁!是不是那死丫头回来了!”
冯嬷嬷吓得不顾尊卑之别猛地扯了丁氏一把:“太太您小点声!被别人听见了还了得!”
丁氏反应过来,朝冯嬷嬷使了个眼色,冯嬷嬷慢吞吞地走至门前,问道:“是谁?”
只听一个严苛无波的声音平静响起:“姑娘要回来了,太太身为当家主母,不去迎一迎么?”
丁氏本能反应之下就想开口叫骂,可想起前日的经历,还是竭力忍住了,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尚算柔和:“原来是姜嬷嬷啊,大姑娘要回来了啊,我收拾收拾这就出去。”
“若是姑娘自己还没什么,”姜嬷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毫无波澜,“可姑娘昨日受邀去了齐王府,齐王妃不放心姑娘,亲自送她回来的。齐王妃是什么身份,太太不会不知道吧,连老爷都提前回来前去迎客了,太太却还在这里磨蹭着,莫不是要人看我豫平候府的笑话么?”
姜嬷嬷在宫里待了多年,受过的规矩本来就多,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显得不近人情,丁氏虽说是被她的话气得牙痒痒,可是知道她是太后给祁潆婼的人,根本不敢反驳。
“多谢嬷嬷提醒,我以后注意。”装模作样,伏低作态一向是丁氏的好本事。
外面没了声响,想来是姜嬷嬷已经走了。
丁氏气得拿起一个花就猛地砸在了地上。
“太太息怒,”冯嬷嬷缩了一下脖子说,“太太还是快些去吧,万一她们再因故拿捏太太”
“早晚有一天,我要她为她这副嚣张嘴脸付出代价!”丁氏恨恨赌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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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今日穿着苏绣月华锦衫,暗花细丝褶缎裙,云鬓上松松插着枝点翠蝴蝶钗,看起来就如琼池仙子一般婉容秀致,她姿态优雅地携了祁潆婼的手走进门,鬓边秀发轻轻被风掠起,刹那间便潋滟出了一池的秀婉温柔。祁潆婼今日穿了对襟羽纱衣裳,烟罗绮云裙,乌发用白珠簪轻轻挽住,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不染尘俗,宛若天仙。虽然同样的显得面色有些苍白,但两个女子站在一起竟让人恍然觉得已进入画境。
恰逢祁家的两个儿子嬉闹着走过,突然间瞥见刚进门的女子不由自主地滞住了脚步,都呆若木鸡地瞅着她俩。
祁潆薇正得了丁氏的吩咐,要去齐王妃面前露露脸,岂料她将将迎出来就看到两个弟弟状同呆鹅般瞅着那两个女子,看见这一幕,她不由得气打一处来。再看着祁潆婼的那副好皮囊,她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烧,自己一向瞧不上的这个药罐子嫡姐,什么时候竟然出落得如此美丽了?还得了旁人如此羡煞的好亲事。她越想越气,可她一向深得母亲那假脸相笑的本事,当即压下去心中的怒意,摆上了一副笑脸出去相迎。
“姐姐回来了啊。这位便是齐王妃吧,果然如传言中一样丽色无双呢。”祁潆薇笑着迎了上去。
云想容却只是面上淡淡地笑着说:“传言一向不可信,二姑娘还是少听为好。”
祁潆薇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得罪了这位齐王妃。
祁潆薇只能尴尬地笑笑,可未曾想云想容又继续道:“其实我这次前来也是有要事要说的,二姑娘既然得空不如就去把豫平候夫人请出来吧。”
祁潆薇面色又僵了僵,才道:“母亲宿疾又犯,这才迟了,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云想容轻轻笑着说:“这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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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香堂里,丁氏站在云想容身边,脸色煞白得有些难看。她已经在这齐王妃身边站了一会子了,可齐王妃一点让她落座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那里慢慢品着茶,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虽心中怨怼,可那人毕竟是齐王妃,她一点反驳的意思都不能有。
终于,云想容姿态优雅地落下茶盖,眼角含笑地看向坐在下首的祁珩:“实不相瞒,想容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件事想同豫平候说的。”
祁珩忙道:“王妃请讲。”
云想容淡淡笑着说:“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自小到大,我都孤独得紧。此番一见潆婼妹妹与我志趣相投,我心里自然是相见恨晚,乐不可支,实际上我已把她当作了自己亲生姊妹,而且潆婼以后也是要嫁进皇家的,与我也称不上是外人。”
祁珩忙说:“这是自然。”
“所以,即便会惹人厌烦,我还是想多嘴一二,”云想容笑着说,“其实也算不上多嘴,方才我就说过了,我早已将潆婼视作亲生妹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自己的妹子受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焉有不管的道理。”
云想容此言一出,丁氏腿肚子立时一抖,突然想起了那天太后训斥她和方氏的事情。
没想到慈眉善目的太后,训斥起人来会让人如此心惊胆战,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皇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
因为他们手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碾死她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祁珩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面色一变道:“王妃的意思是?”
“那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云想容的面容突然一沉,“潆婼好歹也是你们侯府的嫡女,你们觉得这样做合适么?”
祁珩站起身来,脸色郑重道:“王妃,那天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婼儿是我的女儿,我定不会再叫她受任何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