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凑过去,敲打木格子窗喊最靠近那名少年。
少年听到响动挪过来:“你是谁?”
“你们当中有没有个叫阿衡的?”
那少年推推旁边一小女孩:“阿衡,找你的。”
唤做阿衡的小女孩揉揉惺忪的睡眼,还以为在自家道:“阿云别闹。”随即一惊,“谁?谁找我?是先生来救我们了吗?”
“你果然被抓了。”东方永安道,“没错,是严先生让我来救你们,你们别怕。”
先头那少年上下打量她一番怀疑道:“就你,还是别做梦吧。”
“别小看我,你们等着,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许是激动,她声音有点大。少年赶忙做噤声手势:“你这么大声别没救出人,先把自己赔进来。”他才说完,岗哨已经听到过来喝道:“谁!”他泄气地坐回去靠在墙上:“完了,就说指望不上。”
东方永安被抓住一并关进这间屋子,岗哨一边嘀咕:“怪了,锁得好好的怎么跑出来的。”一边将门带上。她不好意思地笑:“抱歉,这下我也被抓了。”
那少年道:“你这小姑娘真奇怪,从哪来的,巴巴跑到山匪窝,又巴巴被逮。”
叫阿衡的小女孩带了哭腔道:“你也被抓了怎么办?”
见她当真,少年嗤笑:“你还真信她,不会真以为你家严先生会请个小姑娘来救吧。”
“那如何是好。”
东方永安摸摸她的头安慰:“别担心,再想办法逃出去就是。”小女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泫然欲泣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她忍不住哄道,“阿衡乖,别怕,有我呢。”
少年道:“你说的轻巧,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逃出去?”他名唤杨峥,也是碗口县周边村落的,家中排老二,是个庶子,母亲死得早,大娘十分不待见,便一个人离家出走,谁料还没走远就被劫了,想来悔得肠子发青。
东方永安摸摸鼻子笑:“总会有办法。”
几人睡了一宿无话,第二日被门外的叽叽喳喳吵醒,有人说:“二当家你回来了?昨日收获了一笔正等你清点呢。”没人应答,不一会儿门被大力踹开,几个大汉走进来。
为首那个形容粗犷,下巴一圈胡须如刺猬般夸张地张开,却是一脸正气,真要比方,就好似那画里出来的钟馗,“奇了山匪窝还能出钟馗。”东方永安暗道。
那人便是旁人口中的二当家程放,此刻怒目圆睁质问他人:“这是什么?谁抓来的?从建寨之初就立下的规矩,一老弱妇孺不抢,二文弱书生不抢,三行医布道者不抢,不奸*□□人,不拐*卖稚儿,匪亦有道,你们他妈都忘记了?”
“二当家,不是这样的。”
“哼,我找老大理论去!”
他正要走,连风寨老大程刀疤与军师张从文领几人走来。
“怎么了?一大早的,刚回来就发大火?”程刀疤道。
程放指着屋里孩子:“我们什么时候干起这行当来,老大你自己立下的规矩自己也忘了?”
张军师道:“二当家你有所不知,入了冬,天寒地冻的,不多找些门路挣点钱,兄弟们就要挨冻挨饿。如今生计是越难讨,买卖是越发难做,那些个村子年年抢来抢去,油水也刮不了几滴,昨日弄回来那些你还没看见呢?空米缸都抢回来了,老鼠都嫌弃的东西,你叫我们如何?你别瞧这些小娃娃,值钱的很,这屋里几个就够咱们兄弟吃喝一年,赵大你来说。”
被他唤赵大的人上前,东方永安见正是拐卖东方苏苏被她抓住的那个,顿时手握成拳,暗道找到了!此刻人多她低下头去,往其他孩子身后缩缩,免得一下被认出来。
那赵大谄笑道:“二当家不知,前两日我才卖了一个,您猜多少,三十两呐。”他摆出手势,“那白花花的银子!二当家坚守道义咱知晓,但也不能让兄弟们饿肚子不是,偶尔变通一下也是要的。这些小家伙卖去有钱人家,不过干些活,有吃有喝,要我说,咱这还是做好事呢。”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程放喝道,“碗口县最新命*案你知晓?人小姑娘被你害惨了,你他妈到乱葬岗做好事!”他一巴掌拍过去,赵大被打得一个趔趄。那命*案他也听说只得赔笑:“那只是个例,刘老爷跟我说是买个使唤的小丫头,谁知道那么变态。我听说是因为他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才染上虐待症,也是那小丫头命不好,怪不得我。”
听了这话,东方永安咬牙切齿。
程刀疤道:“他说的没错,困难时期须得变通,这买卖咱做了,你莫要再废话。”说罢走了,程放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