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瀚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年近而立仍是孑然一身,心无旁骛一心辅佐皇帝打造一个空前强盛的大夏帝国。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皇帝对他的赏识重用,不仅于他有知遇之恩,更给他提供了一个一展抱负的舞台。如今舞台有行将坍塌之祸,理想有面临破灭之忧,是以他也存了不惜破釜沉舟之念。
那番狠话自他这么个老成多谋的人口中说出来,不免令杨致与秦空云多少有些惊讶。全盘发动就意味着大家都撕下暗战的伪装,公然进行一场血腥的夺位兵变。而现在的准备还远不充分,相信双方谁都没那个率先发难的底气。
徐文瀚对目前的形势当然不会不清楚,脸色沉重的道:“我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太子方面本就抢了先机,在此交锋之际只要稍有退让,往下则愈发会步步被动,若想扳回局面占得上风几无可能。唯今之计只有抱定玉石俱焚之心,与之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万一发展成双方火拼之势,胜负成败也只好各安天命了!”
秦空云郑重的道:“既是如此,我稍后回去还得相应做些安排。”
杨致同样表示赞成:“天是有眼的,命是人定的。待常兄回来后,我再遣他给耿超送去一纸空白军令,让耿超明日见机行事,必要时可找个借口杀了张天行。卫肃明日若是公然翻脸,我自信脱身还是不难,到时候倚仗耿超接应,也只好凭借御赐金牌强行接掌禁军了。”
“太子逆天道灭人伦,天必厌之,天必诛之!”徐文瀚肃然拱手道:“三弟,咱们明日再见了!”
徐文瀚与秦空云告辞离去不久,常三便回来复命了,只是神色间略显不安:“侯爷,您所交代的事。小人俱已按您的吩咐办妥。有一事您需留意了,因小人无能,方才进出侯府未能逃过当值侍卫耳目,且有人暗中尾随跟踪。但小人既未暴露两处目的地。也未显露身手。”
夜间潜行正是常三的看家本领,如果连这点反追踪的本事都没有,岂不是白做了多年的专业杀手?
杨致不以为意的道:“若不将我盯死,不将整个侯府盯个密不透风,卫肃怎能睡得安生?那么多内廷侍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摆设么?已经够难为你的了。”
杨致从未向常三刻意隐瞒过什么。将兄弟三人方才的计议说了个大概,又取出一份空白军令交到他手上,把要转告耿超的话一字一句交代清楚了:“我的一举一动更为惹眼,只得辛苦常兄连番奔劳了。你稍后回府不必再来复命,在窗外一长两短敲上三下便自回去歇息。明日情势将会是何变化,只有天知道。现在你是我身边唯一信得过又用得上的人,所以我家老爷子与两位夫人的安全便只能交托于你了。明日一早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嘱咐他们相互间不要离得太远,以便照应。”
杨致这话很有点以后事相托的意味,常三愕然片刻。扑地跪倒道:“侯爷,两方若是翻脸动起手来,情势便是万分凶险!并非小人贪生怕死不敢担待,我便拼了性命倒也没什么,而是仅凭我一人之力恐怕绝难护得老太爷与两位夫人周全!请恕小人直言,为以防万一,侯爷何不寻个由头,明日趁早送老太爷与两位夫人出城暂避?相信就凭侯爷偌大的名头和手上的御赐金牌,府中侍卫与城门守军还不敢阻拦!”
“常兄快快请起,情况或许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严重。”杨致扶起常三道:“我何尝没有这般想过?老徐刚一说到明日双方可能动手。我便起了借祭拜忠烈祠为名送他们出城暂避的想法。但他们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和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不过半日功夫又能走得了多远?若是有人加意追杀,他们又能走到哪儿去?是以我仔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嘿嘿干笑道:“如果我真那么做的话。岂不等于明白告诉人家我有动手的打算?人家本不想动手都会逼得动手了。再则,也等于是示弱于人。有亲人家眷在长安者,也不仅是我杨致一人。如若有人胆敢伤我家人毫发,我必百倍还之!这一节难道他们会想不到?更何况但凡敢行改朝换代之事者,莫不是老于算计的高才捷智之士。若我得胜,只会以我家人性命为相要挟。以图迫我就范挽回败局。若我落败,则会以他们的性命为条件,以图劝降于我收为己用。说来说去,悍然害我家人性命无异于是逼我成不共戴天之死敌,无疑是最愚蠢的。说白了这事儿跟经商一样,这世上没有万分之万稳赚不赔的生意,多少总是要担些风险的。你方才也说了只是以防万一,大可不必去想太多。”
常三对杨致的话兀自半信半疑,呐呐道:“侯爷既是如此信任,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说小人这条性命早已交与了侯爷,老太爷与两位夫人若有任何闪失,我便以死谢罪罢了。”
杨致苦笑道:“命是你自己的,何苦轻易许与他人?只要对方无意加害他们性命,你尽力就好,完全无需死拼。”
想了一想,把与秦空云约定的切口告诉了常三,将那秦氏特殊印记画了图形给他看仔细了:“我二哥也在侯府潜有人手暗中保护,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能同时说出切口亮明印记者,便可绝对信任。秦氏触角遍及长安每一个角落,紧急之时随他们隐匿城中远胜于出城暂避。——亥时已过,时候不早了,你这便动身再走一趟吧!”
“等一等!”临到常三出门时杨致又突然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