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汹汹的恶婆娘竟是毫无心机,连沈玉都禁不住掩嘴暗笑。仅凭阳成郡主见面不到两分钟的表现,杨致自信只需开动十分之一的脑筋便可轻松打发她走人。
“我家相公方才也在为此事烦恼,请郡主稍安勿躁。”沈玉以女主人的姿态迎上前去,婉言劝道:“这大热天的真是难为您了,不如请郡主移驾到前厅奉茶说话吧。”
阳成郡主负气的道:“卫飞扬与沈重是从犯,耿超才是主凶。天塌下来有他先顶着,你们两口子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讲究那些无用的排场干吗?又不是吟诗作赋写文章,我看在这儿就挺好!”
这是一个尊卑贵贱等级森严的世界,虽然同样是杀人,但打死几个侯府护卫和活劈国舅的儿子确实有区别。杨致不慌不忙的道:“郡主纵然为耿兄抱屈不忿,也无需在这屋外与烈日骄阳较劲。如不嫌弃,就请屈尊到杨某书房小坐片刻。”
阳成郡主气咻咻的到书房坐了,毫无遮拦的斥道:“杨致,耿超是为了替你家夫人出气才做下这等恶事,你以为在家装病耍滑头就躲得过去么?”
杨致笑道:“耿兄义气深重,我十分感激,可没人要他当街杀人啊!但此事确是因玉儿而起,不劳郡主吩咐,我自当尽力为耿兄奔走呼号。然福王与耿大将军尚且束手无策,我初回长安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阳成郡主见他兀自嬉笑殊少诚意,气极哭道:“我不管!你若不出面救人,我……我今日便死在你夫妇面前罢了!”
耿超英武轩昂名满长安,各色男女粉丝甚众,阳成郡主想必也是其中之一。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世代相传的三大法宝,即便有人背后教唆,总算她对耿超多少有些情意。
沈玉大为不忍,正欲好言抚慰,却被杨致重重咳嗽一声止住了话头。杨致满脸钦佩的道:“若郡主一死可换回耿兄性命,必会因舍命救夫而百世流芳。我想耿兄与日后的新夫人及后代儿孙,一定会世代感念郡主的大恩大德。”
阳成郡主原本也只是为了讹上杨致说说而已,这时立刻意识到这“舍命救夫”的壮举实在是桩大大划不来的亏本生意:“对呀!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我才没那么傻呢!”
杨致两手一摊,无奈的笑道:“耿兄父子两代为将战功卓著,且即将贵为郡马,所谓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定会法外开恩。郡主既觉为耿兄牺牲不妥,不妨暂回王府恭候皇上圣裁。如有意在舍下小住几日,我与玉儿倍感荣幸。”
若论口才与脸皮厚度,十个阳成郡主也难及杨致之万一。话已至此,她要是再赖着不走,就与街头泼妇一般无二了。恨声道:“传闻你不仅武技绝悍,而且狡诈多智,果然不假。不管怎么说,耿超还像个男人,希望他没有看错你!”
取出一份文书悻悻的道:“这是父王与公公让我转交于你的。”
杨致不由暗骂:老子岂是你们怂恿一个恶婆娘来上门哭闹就打发得了的?你早点拿出来不就痛快多了吗?既不用我白白浪费口水,你也能省得几滴眼泪。
接过文书一看却并非书信,竟是一份地契:“谪仙居?这几个字好生眼熟。郡主,王爷与耿大将军这是何意?”
“这是骊山北麓一处庄园。名为某关中富商购置的私邸,实则为父王与公公及另两位重臣合股,耗时数年营建而成。每年至少有十八万两进账,太子前年暗中出价五十万两仍未如愿购得。但如今这谪仙居就要姓杨了,父王与公公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大恩不言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号称出身庐州望族的沈玉骤然一阵晕眩,杨致也不禁暗自心惊:谪仙居其实就是几位贵戚高官合办的一处豪华渡假山庄,价值不菲且收益稳定丰厚,连太子都忍不住垂涎三尺。福王与耿进可谓不惜血本,出手真是大方!
杨致提笔蘸墨在地契一角写了一个小小的“三”字,递还给阳成郡主:“如此重礼,我愧不敢受。请郡主将地契带回交福王与耿大将军一览,他们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阳成郡主愕然道:“你不要?……我再说一遍,这纸地契至少价值五十万两!”
“我知道。”杨致微微一笑,不再跟她啰嗦:“郡主,我病体沉重,恕我不能久陪了。”
阳成郡主半信半疑的收起地契,皱眉道:“你病倒是没有,只是脑子进水了。叨扰!”
“恭送郡主。”杨致起身笑道:“对了,听说我府上有个下人不留神撞到了郡主的玉手,郡主一定想破费的话,不妨给他个百八十两的去买张膏药贴一贴。”
阳成郡主冷哼一声出了门,见阿福不由自主捂着脸往后一缩,指着他随口吩咐一直在院外等候的仆从道:“赏那小厮二百两银子。几十万两的庄园你不要,却替一个下人讨钱买膏药,还真是有病!”
阿福月例不过十两,心有余悸的捧着二百两银票直发傻:难道刚才挨的那记耳光竟然这么值钱?少爷的面子真大啊!
沈玉眼见阳成郡主去得远了,笑道:“这郡主率真可爱,对耿超倒是一片真心!那福王与耿大将军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只怕未必。”杨致淡淡笑道:“郡主再不懂事也是尚未成婚的女儿家,事涉皇家体面,她不可能不清楚。若非受人怂恿煽动,绝不至于来此胡闹。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见我始终不肯松口将此事大包大揽,最后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