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德低头。“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是不是?”
褚徵音嘟嘴。“我没有,订婚又不是结婚,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嘛,等您好了再结婚的。”
姜秉德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语气有些低落。“外公老了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你出嫁的那一天。”
褚徵音脸色一滞。
姜秉德看见她的脸色不好,连忙改口“能看到你订婚外公就很高兴了,从烁会好好照顾你的。”
褚徵音瘪着嘴,伸手拉紧他的手掌,肃容道。“我才不要他照顾,您要好好的,您好好动手术,别想这么多,一定能看到的,您还要牵着我走红毯,要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里,还要在婚礼上致辞——您不许说丧气话。”
姜秉德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褚徵音却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道“我没有和您开玩笑,你快答应我,我们拉钩。”说着便举起自己的右手,勾出自己的小指,左手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去,撒娇的喊他“外公~”
姜秉德被她闹得有些无奈,也伸出小指陪她拉钩,嗔她一句“你呀,就是长不大。”
褚徵音冲他做了个鬼脸。“那是因为有您在呀~”
姜秉德颇为感慨。“你妈妈那时候也是这样,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褚徵音没有原主真正意义上的和褚父褚母相处过,并不能体会到原主手账中写着的‘无边的绝望’是什么心情,但突然听到褚母也是有些茫然,很轻的一句“她现在也像个孩子。”
不如原主那般一提起父母就抵触的态度,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音音,别怪你妈妈。”
夏天的风是温热的,吹的人周身郁气满满。
褚徵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隐约现出‘又是如此’的怅惘,而后渐渐感到疲惫与无言,再之后眼前有如乌云压城般满眼黑白,绝望的情绪袭上心头,意识渐渐消退。
褚徵音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正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耳边是频频的鸣笛声,迷惘的看了眼四周,已经是红灯,连忙向后退回红绿灯路口,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左胸腔心脏处,一手扶住路边的树干,腰身微弯,大口的喘气,心脏没有节奏的跳得很快。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在医院吗?
头脑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又疼又麻的感觉一瞬而过,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段记忆,是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她非但没有晕过去,反而在听完姜秉德说话之后,板着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从鼻尖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声嗤笑,声音尖锐而又嘲讽。
“那我又有什么错?”
姜秉德想要拉过她的手,左右为难。“音音,你没有错,但是...”
她摔开姜秉德的手,拔高了声。“外公!”强忍着眼泪哽咽。“您为什么总要为难我?”
姜秉德也红了眼眶,嘴唇微张,褚徵音却没让他把话说出口,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一字一句的道。“您的春秋大梦,我不奉陪了——八年前、六年前、两年前、去年,一桩一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陪您痴心妄想了那么多回,但是梦不会成真,您的女儿,您管教不好,就别来逼我!”
她往后踉跄一步,再是无言,不顾姜秉德的呼喊,向外跑去,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
回忆在这里结束,褚徵音瞳孔乍然一缩,有一种很诡异的想法贸贸然的出现在她心尖,挥之不去,却又极为荒唐。
这情绪...是原主的情绪。
这些话...也是原主憋在心里的话。
难道她,没有死?
不安蔓延上整个心房,五指下意识的向里握拳,拇指在食指骨节处转圈。
八年前,六年前,两年前,去年。这四个时间点,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四件事?
种种谜团缠绕在她的身上。
褚徵音抬头看一眼碧蓝的天际,望不到尽头。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待褚家母女的故事,那么此刻心脏处的疼痛和哽在喉间又发不出的酸涩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原主对褚母的情绪。
这是为什么?
原主又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