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朝外边吩咐道:“水杏,再去添些热水来。”
有人应声去了。
沈辞轻轻牵起晏栩的手,往里间走去。
岂料,刚才还一副乖宝宝模样的晏栩,突然又闹了起来,喊叫着甩开沈辞的手就往外头跑。
幸亏沈辞早有准备,转手一把又将他拉了回来。
“辞姐姐陪你洗,辞姐姐陪你洗,栩儿放心,辞姐姐陪着你……”
果不其然,晏栩立马就又安静了下来,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虚无的空气。
沈辞暗叹一声,牵着他进了里间。
据闻,自他三岁上被晏光巍带回晏宅时,便已是这副模样。
四年后他七岁时,他的爹晏光巍因病去世后没多久,晏栩便又被他的长兄和舅舅一起给赶了出来。
据说,是因晏栩他“来历不明”。更有传言,晏栩是晏光巍在外边养的小老婆生的,加之他“先天不足”,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般不与任何人交流,七岁有余仍不会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未曾有过。自晏光巍死后更是不吃不喝,不许任何人靠近,所以长兄和舅舅们没有办法,才会将他给赶出来,任由他自生自灭。
明显就是某些人为了给自己的不负责任开脱,而想出来的说辞。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故友的一条血脉,沈伯奕与晏光巍几十年的交情,不忍看他活生生被饿死街头,便收留他住进了自己府中。
说来也奇怪。自晏光巍死后,已经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形如枯槁的晏栩,在见到刚满八岁的小沈辞之后,竟然破天荒咧嘴笑了。
自此后,更是只有沈辞一人能靠近他身边了。吃饭要喂,睡觉要哄,洗澡还要人陪着。堂堂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平日里也被父兄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式的人物,愣是让他给使唤成了一个小丫鬟。
小小的沈辞对此也是颇有怨言的,某日便哭到了沈伯奕膝前,说自己不想像个奴婢一样伺候别人。却被沈伯奕一句“他是你的弟弟,你身为长姐理应多照顾他一些”,和自己油然而生的“我是长姐”的自豪感又给哄了回来。
此后十年,她便一直以一个长姐的样子,无怨无悔的照顾着这个“弟弟”。
本来,随着年龄增长,加之沈辞细心的教导,晏栩的“痴症”是已经渐渐有所好转了的。
除了仍旧不会说话,每日只晓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外,其他的诸如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事宜已经基本可以自理。只是偶尔闹起来时,便一定要沈辞在旁陪着时才肯自己做这些事情。
今日被那小妮子一闹,想是又犯轴了。
“哎……”沈辞又叹一声,伸手接过水杏递来的一条白绫,轻轻蒙上眼睛。
虽说二人一直以姐弟相称,但是沈辞心里明白得很,他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
男女授受不亲,当时的沈辞年纪虽小,却已经懂得这个道理。
是以从十年前开始,每每万不得已要陪着他洗澡时,沈辞都要以这样的一条白绫遮眼,然后远远的躲到屏风后面。
“呃……栩、栩儿,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要开始了哦,咳、咳咳……”
明明都已经赔了十年了,可不知为何每次要开始时,沈辞依旧会羞红了脸。
特别,向来不与人做身体接触的晏栩,方才竟突然冲进了自己怀里!
说是他冲进她怀里,倒不如说是他冲过来将她一把拥进了自己怀里,好像自己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抱得紧紧的。
颀长的身形,当他将他缠着白色发带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时,她的面颊才将将到他的胸脯位置。因方才一番挣扎变得松散的衣领下,微微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这让恍然意识到他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的沈辞,更加羞怯不已。
现下蒙着双眼,知他正在里面宽衣,沈辞脑中越发一直不可收拾的出现刚才那副画面。
幸得丫鬟们已经识趣的全部退了出去,这才没被人发现她惶惑不安的窘态。
强自稳定了心神,沈辞朝屏风后面高声说道。
“栩、栩儿,那……我们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