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对沐浴的喜爱,云涯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等到他那边一套享受完,躺到软塌上,竟然花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数十个小太监不断地添水,使得水温一直保持在了一个合适的温度。
不过,不得不说,沐浴之后的感觉确实是很舒服,即使是云涯,躺在软塌之上都有些不想起来了。
朱厚照看了眼那被云涯特意叫了过去按摩脚底的小德子,眼神闪过了一道精光,便向其他太监吩咐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对了,那小德子留下,继续伺候老师吧。”
“是,皇上!”
不一会儿,这浴德池内便只剩下了云涯,朱厚照以及那假扮成了小太监的上官海棠。
朱厚照躺在软榻上,轻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老师,前几日傅大学士向朕禀报,护龙山庄已经有了动作了。”
上官海棠心中一紧,手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云涯稍稍抬了下头扫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这么快朱铁胆便忍不住了?”
“呵~~~朕之前暗中调阅了一下户部的账目,发现朝廷每年调拨给护龙山庄的银钱实际上只有三十万两。看起来不少,但实际上只不过堪堪维持护龙山庄的日常开销。而那一张遍及天下的情报网,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支撑的起来的。”
“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朱铁胆这么沉不住气。他做了什么了?”
“傅铁成来报,皇叔的封地之内的税收,有意无意的涨了半成。因为幅度太小,分摊下来并不是特别明显,所以没有人上报。而且,老师这几日闭关,或许不知。前几日,皇姐通过您府上的刘先生向朕汇报,说万三千也接到了神侯请他资助的信件。”
云涯那紧闭双眸的脸上眉头一皱,问道:“十大将军的回信到了没有?”
“已经陆续通过万三千的渠道到了朕的手上。之前的圣旨说的很清楚,让他们按兵不动。这十大将军,都向朕承诺,到时候不会插手。”
“呵~~~这十个家伙,还真是有意思。他们就不怕皇上秋后算账嘛?”
提起十大将军,朱厚照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没办法,他们都手握重兵。些许小节,朕也只能视而不见了。更何况,圣旨已下,朕说了赦免他们的罪状,他们便已经是无罪之身了。”
“也是。”云涯长叹了一声,稍稍坐起了一些:“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上也是一样,忠臣,奸臣,能臣,庸臣充斥朝堂。对皇帝来说,忠奸与否,不是太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能办事情。这十个将军,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至于造反?若非没有办法,谁会抛下荣华富贵,去干这掉脑袋的事情?成了不过加官进爵,可输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老师深谋远虑,建议朕一纸圣旨,便抽掉了皇叔最大的底牌。”
“朱铁胆野心勃勃,手腕足够,魄力也足够,更难得的是这份隐忍力真的是常人少有。这些年,若非陛下斡旋朝堂,以曹正淳牵制,恐怕早就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脸阴沉的说道:“可笑世人皆以为曹正淳乃是大奸臣,可实际上他的所有动作,全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没了朕的支持,他就什么也不是。但皇叔,可就不一样了。朕如何能知道,他竟然无声无息的做出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出卖大明利益,任由扶桑渗透我海防;遣人谋害出云使团,丝毫不顾出云国有可能和我大明为敌的可能;更甚至,遣人掳走朕的母后,妄图行刺于朕;收集十大将军的秘密档案,以此为威胁,逼他们造反,不管生灵涂炭。
谁能知道,看起来我大明顶梁支柱的贤王,铁胆神侯朱无视,实际上却是本朝最大的奸佞呢?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听到皇帝的话,上官海棠低下了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朱厚照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以为忠臣的义父,竟然真的是妄图谋朝篡位的逆贼。
云涯看了眼她,然后给朱厚照使了个眼色。朱厚照了然,然后又说道:“说起来,神侯最后的计划,好像也开始慢慢展开了。”
“哦?陛下何出此言?”云涯假装惊讶的问道。
“神侯在将他身边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往外调。之前前往出云国,担任侍卫首领的段天涯,实际上是神侯向朕主动请求,派出去的。”
“此言当真?”云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他还以为,是他的信件让皇帝有了调开段天涯的借口呢。
朱厚照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日老师的信件抵达朕的桌案上的时候,神侯已经在那之前向朕上了折子,请求段天涯作为使团护卫。朕一看老师也赞同,朕便准了他。现在想来,应该是神侯开始展开计划了。”
云涯眯了眯眼睛:“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只需要将计就计就可以了。”
“老师说的是。”
聊着聊着,舒适的环境下,皇帝便有些撑不住了,沉沉的睡了下去。而云涯,望了一会儿头顶的天花板,便也闭起了眼睛,养起了神。
独自跪在那里的上官海棠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而是在那里垂泪了一会儿,扫了眼皇帝,然后过去点了对方的昏睡穴,才重新看向了云涯:“师兄。”
“做什么?”云涯并未睁眼。
海棠颤抖着声音问道:“皇上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