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那“陆府”的人果然没再来过。
曲玲珑便放了心,将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了她阁楼下的花儿上了。
后院是她和曲堂礼住的地方,她种了许多的花儿,有木樨花、海棠、虞美人、红美人蕉等,日日细心打理,在加上时节已至,许多花期也到了,开的花团锦簇,点缀的这后宅倒像个花园。
今日她穿着一袭淡赤色虞美人花式茜纱单衫,下着百褶豆绿绉裙,一头乌鸦鸦的长发一如往常简单的挽了个云髻,依旧一朵绢花也没带,但那张娇颜却胜似任何一朵花来。
她微垂着眸子细心的看着脚下的楼梯,自楼上缓缓而下,眼周的红晕应着耳垂的一点朱红更显摄人魂魄般的美,依稀将那满园的春色都带的入了画去。
曲玲珑举着花壶浇灌了一会儿,渐渐顿住了动作,抬起脸看向前方不远处,因下了楼这里只能看到那朱红色的檐角,和飘荡的铃铛流苏挂饰。
碧落过来的时候正见她望着前方不远处出神,跟着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转过脸看她,奇怪:“姑娘在看什么?”
曲玲珑回过神,没有回答只问:“那朱红色檐角处是什么地方?”
往那边看了一眼,碧落嗤了声:“那是个私巢!有钱人的销金窟!”
曲玲珑蹙眉,她时常看话本,还不至于不知道私巢是个什么地方。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碧落看她:“姑娘问它做什么?”
曲玲珑摇了摇头没说话,重新提起花壶,细细的浇灌着着满园的红红嫩嫩。
知道她喜欢亲自打理这些花朵,碧落也没接手,陪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半晌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刚在外面听人说枫林书局又上新的话本了,就赶紧跑回来要同你讲来着,姑娘,要不要我去帮您买些回来?“
“新出话本了?”曲玲珑拿着花壶的手顿了顿:“我也一同去看看吧。”
“啊?”碧落惊诧:“可是老爷……”
知道她要说什么,曲玲珑将花壶放到花丛底下:“阿爹还在铺子里吧,你快些去把我的帷笠拿来,咱们快去快回。“
碧落张大了嘴:“姑娘……”
“好了!”曲玲珑催她:“快去快去。”
话本她想看,但不是她违背父亲的话出去的原因。
主要是……
她抬眸看向那朱红色的檐角,上次自庆云寺回来之后,总有种被人窥探的异样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不对,是以这次便想出去走走。
兴许是她多想了呢!
午间正是繁忙的时候,看门的老福头闲不住每每总是将门关上便去了厨房帮张婶子的忙,因此她们出来的毫无阻碍。
适逢双日,街市上小贩、走卒比单日子多了几倍之余,干净的青石板旁整齐的建着茶坊酒肆,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曲玲珑没有闲逛拉着碧落直奔书局,只是行至街市中央之时,人群忽然骚乱起来,横冲直撞喊叫四起。
原来前面一人的钱袋不知怎么的漏了个洞,里面的碎银子撒的满地都是,见众人哄抢正急的差点跳起来。
碧落早不知给挤到哪里去了,曲玲珑皱眉,正要往旁边避去,不防一人直直的朝着她撞来,她躲闪不及被他撞的撞的正着。曲玲珑惊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就向后倒去,连头上的帷笠都甩落了去。
并无预期的疼痛,反倒是腰间一紧,被人揽住带了回来。
一切都在瞬间,待她反应过来竟是被人握着腰揽在人家怀中。
微微脂粉香夹杂着雄厚的气味充斥鼻间,这是个男人!
曲玲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
却没能如她所愿,那人握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些,低头凑近她耳边深吸了口气低沉着的声音满是沉醉:“恩,好一股子幽幽女儿香。”
这分明就是调戏,曲玲珑脸色发白,挥手就是一巴掌。那男人却早有防备一把攥住了她的细腕,握着她腰的手丝毫不放松,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戏谑:“女郎要当心了,外面这么乱,出了我这怀抱,可难有周全!”
如此无耻,曲玲珑愤而抬脸,这才见着这无赖的真面目。
那是个青年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头戴羊距骨形羊脂白玉发冠,身着圆领月白长褶通身直缀,下摆及湖蓝束口箭袖处,镶绣这金色缠枝花纹,朱红三镶白玉腰带,映着他头戴的羊脂玉冠更显的那张脸贵气中带着俊雅。
只是此刻他微挑长眉,戏谑的看着怀中的人儿,使得这张俊雅至极的脸显的有三分邪魅七分轻佻,很是不正经,就像是个惯常调戏良家妇人的恶霸。
怕惹来旁人的注意,曲玲珑忍了怒没有挣扎,只低声斥道:“放开!”
她已然是被气的脸色发白,但是那唇色和眼周的红晕却更加鲜艳,即便是如此盛怒颜色却愈发的美艳。
揽着她的男人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陡然加深,定定的看着她:“美,当真是个美人儿!”
被人如此轻薄,曲玲珑眼底泛红,抬起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踩上了他的脚。
那人倒不曾防备这一手,被踩了个正着,嘶了一声,带着放荡的笑:“娇娇好很的心呐!”
握着她腰的手却始终犹如铁钳。
十八载来首次受这么大委屈,绕是曲玲珑再柔善、娴静也是恼了、怕了,潋滟桃花眼中已然是雾蒙蒙一片,声音都在发抖:“你放开我!”
那样一副鲜艳的面上泪珠点点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