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他,总是高高在上,像古书中描述的圣贤君子,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的气质,而今天他展现给她的状态,更似一个凡人。
她便更敢跟他说话,更敢吐露心声。与他的距离也无形之中拉近了。
她曾经厌恶过他,觉得他冷血薄情,可后来渐渐明白发生的事,也渐渐理解了他。
“王爷,我们早些回去吧,夜里冷了。”看火苗渐渐熄灭,化作灰烬,被夜风卷入黑暗,向芷遥轻声劝道。
不想让云长歆伤神太久,既然是告别,那便早些结束,也是好的。
“嗯,走吧。”似乎是蹲得太久,也可能是酒喝的太多,他站起来后略微摇晃了一下。
向芷遥下意识搀住他的手臂,担忧道,“王爷,您还好吧。”
“没事。”云长歆不在意的说着,轻轻挣开她的搀扶,弯腰拾起灯笼,举步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这男人,逞什么强嘛。向芷遥连忙跟上,在黑暗中四处寻么一番,确认龙井还在,才略微放下心来。
两人往回走出约莫百米,也不知怎么的,向芷遥突然想起,云长歆说这条河边有萤火虫。鬼使神差的想再看一眼,回过头,顿时整个人僵住,美眸瞪大,吃惊的捂着嘴。
“怎么了?”云长歆察觉到她的异常,也回过头来,同样也是神色惊讶。
小河边的流萤不知何时活跃起来,一只带起另一只,像在河边牵起了一串长长的珠链,在黑夜中浮动着温暖的光点,若隐若现,交织迷离。
映在河里,衬在夜空,竟让人分不清楚哪是流萤,哪是星斗。
“好美啊。”震惊过后,向芷遥情不自禁的感叹。
“是很美。”云长歆走过来,跟她站在一处,“说起来,我在这里见过不下十次流萤的活动,也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
向芷遥好奇的问,“是和季节有关么?”
“季节?或许吧。但我觉得,有些美丽的事物,是只展现给有缘人的。”
云长歆这段话让向芷遥有些诧异,亦摸不着头脑。怕他再触物伤情,便不敢沉浸于眼前景致,催促云长歆赶紧回府。
两人走了一会儿,云长歆似乎已经全然从方才的阴郁中脱离出来,语气随意平常的问她,“往后几日,姑娘有空闲么?”
“有。”向芷遥如实回答,心中寻思着,这王爷又要她陪他去做什么。
“古将军说,那批箭弩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姑娘。明日他正好从前线回来,如若姑娘愿意,还烦请姑娘去一趟箭坊。”
嗨,她当是什么事儿呢。“没问题,王爷让我什么时候过去,差人来跟我说一声就好。”
大约是她答应的太过爽快,云长歆半开玩笑的感慨道,“云某何能何德,得姑娘这样的贵人相助。”
向芷遥噗嗤一笑,抬头看着云长歆,“不光是相助,我还陪你吃酒,陪你来这里了。”说着,笑眼弯弯,“是不是该谢谢我。”
“好啊,你想要什么谢礼?”
啧,口头表达一下不好么,偏要送礼。这古代贵族都什么毛病。
向芷遥本来是想跟云长歆开开玩笑的,听他一提礼物,兴致顿时淡了大半,摇头道,“什么都不要。”
“真什么都不要?”
“嗯。”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静默下来和她并排走着。向芷遥都可以猜到,现在云长歆一定在想,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又不容易靠自己得来的。
……
两日后,清晨。
天还没亮,马车就停在向芷遥家门口。赶车的侍卫也不敢敲门,就坐在车辕上,接受路人的注目礼。
向芷遥出来打水洗脸,看见院墙外露出的华丽车篷,才悚然发现,云长歆派的人已经到了。
“师傅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坐。”
明明距离约见云长歆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时辰,路上也顶多半个小时而已。云长歆怎么这么早就派人来了。
侍卫恭敬的行礼,“姑娘不必着急,时间富裕得很。王爷只是派小的在此等候。”
成吧,王侯家处事的大气风范,她是见识到了。
但是向芷遥不打算立刻动身。去得太早,会显得她急切跟他们合作,没有这个必要。
如往常一样和桥桥吃了早饭,然后送他去学堂。
那所学堂是幽州最好的一所,其中念书的都是权贵家的子弟。教书先生也是位大人物,门下好几位弟子是中过进士的。据说云琰还在朝堂上问起过他,只是因为他家在幽州,这才不了了之了。
之前向芷遥只是跟云长歆随口提了一句,说桥桥是在读书的年龄。没想到云长歆给他安排了这么高配的学堂。
“遥遥姐,你不用送我的。”桥桥看着街上欢脱奔跑的同龄孩子,眼中尽是歆羨。在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日子里,他每日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夹着书本,在阳光下爽朗欢笑。
“怎么,嫌我烦了?”向芷遥开玩笑道。
“没有——”桥桥立刻否定,“遥遥姐今天有事,就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门口那辆又宽敞又漂亮的马车,他怎么可能没看到?那必然是王爷来接遥遥姐的。明知道两人有约,他若是再耽误他俩二人世界的时间,岂不是罪过。
“你倒是机灵的。”向芷遥轻笑着夸赞,继而脸上划过思索之色,“昨天我想了想,以后我就不送你了。”
桥桥眼中浮现欣喜。
向芷遥紧接着道,“回头我去跟王爷讨辆马车来。你